在厉夏花和堂姐说话的漫长五分钟里,桑斯南光着腿蹲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一件洗到缩水的t恤,单薄地罩住她刚发育起来的少女躯体。
那大概是她最厌恶自己的五分钟。
那时,桑斯南尚且还有些对美好童年的戒断反应。
但到了上高中时,大伯母亲切地拉住她的手,对她说,“念完高中就进电子厂吧,我都给你看好了,这几年电子厂比其他都赚得多。”
她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但至少,不那么沉默地去接受。于是,她变成了最尖锐的自己,或许是因为那时的她想让自己的高中变得记忆深刻起来,或许是因为那时的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被关塞在鱼缸里的事实,又或许,那时的她太过迷茫,迷茫到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面对自己已经开始厌倦的未来。
她开始学会做自己以前从来不做的事情,她开始漠视从不和自己站在一边的厉夏花,她开始学会在醉酒大伯回家和大伯母喊她“赔钱货”之前,从那张仅有布帘遮挡自尊的客厅小床上提前离开,穿越两条马路,去那个被灰尘铺满的家里坐着。
在那面红色围墙上坐着,看着黑暗的天一点点变亮,变得灰蒙蒙,最后云层里的一抹金光就会穿出来,热切而温暖地泼在她的眼皮上。
也许那样的光,对当时的她来说,像可以握在手里的希望。
或许,一切又都始于那个夜晚,那处生长着苔藓和流淌着鲜血的小巷:她在凌晨三点半出门,路过一条阴暗小巷,看到零星几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围着一条奄奄一息躺在血泊里的小狗。
她扔了包,亮起手电筒,喊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