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寒气愈重,又兴许是连日疲惫的缘故,沈裕踩着踏凳下车时踉跄了下。
小稷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手中撑着的油纸伞一斜,险些跌落在地。
以沈裕一贯行事,会如此失态,恐怕已是强弩之末。
小稷下意识想劝,想起从前白术的叮嘱,又紧紧地闭上嘴。
旁的病痛还好,唯独腿疾,沈裕讳莫如深。
他若无其事地拂开小稷的手,门上高悬的灯笼在细雨之中折射出朦胧的光,映在如水般沉寂的脸上。
漆黑的大氅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衬得他面色愈白。
沈裕走得很慢,却依旧不肯令人搀扶。
他缓缓上了台阶,走过雨水四溅的鹅卵石小径,心中想的是明日朝会之上该如何如何。
在听竹轩门外,骤然停住脚步。
他常被政务绊住,深夜归来时,屋中常常只有不知燃了多久的烛火,静谧无声。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小稷望了眼,眼角眉梢都添了喜色:“是容姑娘在呢。”
容锦这些时日虽为了苏婆婆暂住别院,但闲暇时也总是陪着容绮身边,并不会到听竹轩这边来。
沈裕一怔。
但在迈过门槛后,已经换了副模样。
容锦笼着件天青色的披风,在廊下看雨,见着他行走间步伐有异,上前扶了一把:“这时辰回来,在外用过晚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