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肖望野一见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就来气,恨恨地锤了下床榻,质问道,“你分明早就知道江南水患严重,也了解秦知彦无能,却不加阻拦,由着圣上任性而为。等到一发不可收拾,再出面揽江南大权……”
“我所说这些,可曾冤了你?!”
肖望野三言两语将种种算计抖落出来,怒不可遏,似是牵动伤处,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自湖阳日夜兼程赶来,沈裕这一路上都没合多久的眼,腿上的伤也恶化不少,但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处。
他舔了舔齿尖,尽可能平静地解释道:“我曾向举荐过有能之人,只是圣上对我多有猜疑,又有心提拔母族秦氏,做主定下秦知彦主管赈灾事宜。”
他若铁了心阻拦,倒也未必不能成,可这只会愈发招致萧平衍的不满。
何必呢?
这天下姓萧,萧平衍自己都将其当做儿戏,难道指望旁人呕心沥血?
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点心思并未宣之于口,但肖望野还是看明白了,抬手遮了遮眼,脸上悲凉之意愈重:“那百姓呢?生民在水火之中煎熬,你就真能袖手旁观?我从前,难道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半年来,水患、流寇、饥荒轮番折磨着百姓,因此丧命的不知凡几。
他们命如草芥、如浮萍,大难临头时盼着京城能拨来救济,也盼着神佛能怜悯,可实则从生到死,仿佛都无人在意。
沈裕那仿佛罩了层精致假面的平静面容,终于浮现裂纹,因着几句质问,屈膝跪在了病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