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三万将士葬身梵天原,血流漂杵,连收尸的人都没有,被血气引来的无数秃鹫、野狼分食。”沈裕言及此,那仿佛刻在脸上的从容也不复存在,宽袍广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指甲几乎融进了掌心,“鲜血浸染了梵天原的黄土,白骨累累,周遭百姓无人敢近,说是夜间常有冤魂嚎哭……”
“你与我论昔年情意,程叔,这些年你可曾去梵天原看过他们?”
沈裕在漠北困了三年,再回京,已经太晚了。
就算他身居高位,死咬着蛛丝马迹追查下去,可时过境迁,旧事已随着废太子一脉的断绝而翻篇,与之相关的种种也早就被毁尸灭迹。
拿不出足够的佐证,就算是世人眼中待他格外亲厚的圣上,也不愿旧事重提,再生波折。
沈裕对这种无力的感觉厌恶透顶,也终于厌烦了自证,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夏夜,做出个从前的自己绝不会做的抉择——
他要用虚假的证据,去杀有罪的人。
程恺这些年自欺欺人,刻意想要遗忘此事,如今被他当面挑破,面露惶然,喃喃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沈裕行至他身前,垂下眼,逼问道:“那是谁?还有谁?”
程恺被折磨数日,崩得如同一根弦的精神终于断裂,涕泪齐下:“少将军,你不明白,人人都有私心……”
血染梵天原,因废太子一脉而起,也是场或默许、或推波助澜的共谋。
第18章
容锦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日暮西垂。夕阳余晖在地上映出窗棂的影子,有清风拂过,吹散夏日的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