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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前些日子诬告了安禄山谋反, 还目睹了站边他的小官员被斩头, 所以他此刻将头埋得低低的,就像课堂上祈祷不要被老师点名的学生那样, 恨不得钻到土缝里去。

李林甫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 今日依旧告病在家, 他可是生怕自己看到玄宗偏心杨国忠的模样, 当场气死。

太子李亨一直臭着个脸, 目光都不看着玄宗, 估计也是有气憋在心里。

李俶和李倓倒是一般,没什么表情, 最开始是惊讶的, 安禄山居然□□——还特地多方核实了这条消息,确认无误,连南诏求和的贡品都已到了长安,说明这回真没人歪曲事实。

那李白口中说安禄山招募兵马, 还真不是谋反?

李俶不知道,李倓心里是千百个不信,只是大约中途生了变故,又或者安禄山打着更深的阴谋, 才会是如今这局面。

今日安禄山回长安的日子,不管如何他都得来殿前汇报战况, 再论功行赏。但朝事都议论完了, 也迟迟不见安禄山觐见。

玄宗等得有些不耐烦, 正要发作之时,殿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安禄山人高马大,胖的能塞下李俶与李倓两人有余,走起路来地动山摇,让人惧怕——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再一次哭着上殿了。

上一回,还是他哭自己没有造反之心呢。

“陛下!呜呜呜!”安禄山进来,众人才看到,他的一只眼睛被纱布蒙了起来,似乎是受伤了,而另一只眼睛也好不到哪去,眼圈通红,整个眼白都被红血丝布满。他大哭道:“陛下!臣能再见到陛下真是老天恩赐啊,臣、臣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呜呜呜……”

他再一次哭得像个三百斤大胖子,委屈的哭嚎让人无不动容。

至少玄宗前几秒还烦躁的心情,此刻烟消云散,接而被心疼代替。玄宗亲自走下台阶,将安禄山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关切地问:“你这是如何伤的?”

安禄山只是哭,一旁的副将李怀仙说:“将军此番前往南诏,眼睛是被南诏的瘴气所伤!哎,本来不至于如此的,都是将军太关心将士们所至,臣亦有愧!请将军原谅,请陛下责罚!”

李怀仙是柳城胡人,原先在幽州那就跟着安禄山了,安禄山上战场,他也跟着,可以说是安禄山的左膀右臂,得力副将。

当然他身上也挂了彩,但一脸正义之气,没有像安禄山一样卖惨。

玄宗摆摆手:“你们都是大唐的英雄,朕怎么会责罚?赏!都给我重赏!朕还要将你们的功绩昭告全天下,以后谁再敢说你有谋反之心,朕定会替你做主,不让留言蔓生!”

李倓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那边安禄山凄凄惨惨戚戚地回到金碧辉煌的府邸,想当初这宅子还是玄宗亲赐给他的,全长安独一份,除了比大明宫差点,那就是长安城内最豪华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