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恨他,甚至更好。
顾连洲见到太多的伤痛欲绝。单是这三年里,盛清次次的崩溃和绝望,都映在他眼里。
她深爱林潜,始终不肯放下,所以才日复一日陷在痛苦里。
他不敢想,他知道,以温意的执拗,只会比盛清更伤情。
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他原本是那么想的,但那天见到她亮晶晶的眼睛,顾连洲发现说出狠心拒绝的话,简直难如登天。
后来听到她发烧时的梦呓,扎进心底,竟然比子弹穿透时还痛。
他实在太高估自己了,看到她被绑在轮船上的那一刻,他几乎想不顾一切地救下她,从此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海水淹没鼻腔,濒死之际,他抱着她,终于喟然承认他心底的自私。
比起遥远的痛,近处的不舍更叫人折磨。
他放不下温意。
钢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或许是时间太晚了,家人扶着探亲的孕妇回去休息。
偶尔有护士端着托盘匆匆经过,墙上的指针一分一秒在寂静中走着。
温意双手握着牛奶,热度源源不断传入她掌心,她越攥越紧,指甲几乎要无知觉地抠破纸杯。
视线里是男人青筋隐隐的手背,手腕上她曾咬下的一圈牙印已经好了,只余淡淡的痕迹还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