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中回忆着薛宗主前辈殒落之前的释怀笑意，回忆着自己当时的心态。

究竟还有什么办法？

方才在贮存塔找到的手段陆元希一一用尽，看着依旧毫发无伤，连那宽大的黑色披风一角都没皱起一下的二星主，挫败感油然而生。

蚍蜉撼大树，便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一刻，陆元希的心底几乎浮现出所有她学过的，能够描绘她此刻心境的词汇。

……

二星主用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崭新的眼光去大量着陆元希，猩红的眼眸中带着笃定和自信，一点都不认为陆元希的手段能奈何得了他分毫。

他并不急着对陆元希出手。

因为在他心里，不认为到了这一刻，陆元希还有任何方法能逃出去。

不过是早一点或晚一点而已。

既然有了收服之意，他便愿意多倾注几分耐心。

他注视着她。

人族少女的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仅仅从她紧抿着的唇线和冷肃的目光可以看出，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心绪起伏。

眼见陆元希似乎再没有旁的手段可以用出来，二星主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

他淡淡的开口，对着陆元希说道：“为吾所用，先前的一切皆可既往不咎。”

陆元希攥了攥拳头，她心弦一动，不知是因为二星主的话，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冥冥之中，因果线颤动不已。

似乎……某中转机即将到来。

虽然不知道这转机究竟来自什么，但陆元希的心下大定，不像之前那样看不清前路的方向。

陆元希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她需要稍微抬起一点头来，才能对上二星主的视线。

那双血色的眸子里竟然看不出杀意，好像她先前的中中作为，对于二星主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陆元希自然不会把自己在一位大乘星主眼中的地位看得太重。

她的所作所为，到了现在也充其量不过是扰乱了二星主布局的节奏。

没到二星主彻底入侵华州界失败的那一天，对二星主来说，都不过是一只烦人但是又可以轻易捏死的虱子，可有可无。

虽然确实对他造成了影响，但这影响尚且算不得什么。

陆元希只觉得有些好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二星主的看重感到荣幸，她先前还以为自己会被二星主伸出手来像是捏死一只虫子一样碾碎，被浊气吞噬，成为万千星辰领域中的一片细小尘埃。

“明凝，你很有天赋。”青年大乘的声音甚至可以称得上悦耳，说着足以被称之为夸奖和认可的话。“不仅仅是浮光，最开始便是连本座都险些被你骗过了。”

陆元希眨了眨眼，她动了动唇瓣，最终还是张口问道：“那么二星主大人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呢？”

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暴露在了何处。

先前如果不是薛萝来通知她，她根本没有料到自己暴露得会那么快。

快到了至少逃得稍慢一点，别提跑到苍山祖境了，就是连浊族的地盘她都逃不出去。

她甚至在想……

是交给她“唤醒”任务时，二星主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开始起疑。还是在她答应执行任务的时候，浊族的人抓住了她和苍山宗修士来往的把柄。抑或是说……干脆早在更早之前，二星主便已经不是那么的信任她了。

二星主倒是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他不吝于解答她这点小小的疑问，略微颔首道：“在从空间通道出来的时候。”

陆元希闻言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竟然是那会儿，不由得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二星主摇摇头，说道：“你与灵气太亲近了，寻常浊族，哪怕是我都绝不会对灵气产生吸引。但从空间通道出来之后，方圆数里内的灵气都受到了你的吸引。”

这样的动静换做任何一个其他浊族，或许都不会察觉出任何端倪。

毕竟当时空间通道大开，或许灵气的异动是因为空间的变化。

唯独二星主不一样。

便是他因为重伤，实力被削弱了不少，也绝不会看不出来。

陆元希便是暴露在了此处。

顺着二星主的话回忆过去，陆元希不由得大惊，此时此刻，哪怕她再镇定，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竟然是那么早的时候。

在那之后的一桩一件，岂不是都是二星主的观察和试探？

陆元希想，这下子她是明白自己怎么暴露的了。

既然已经让二星主起了疑心，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存住什么秘密。

现在她唯一担心的甚至不是她自己，而是远在苍山宗里的两位道友。

如果她和两位道友私下里的交流完全都被二星主收入眼底，那……陆元希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深想。

二星主说完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静静的等着陆元希消化完这一切。

看着陆元希的神色不断转换，二星主眼中的笑意愈发深了几分。

他开口继续道：“本座看重于你，不愿将你斩杀，若你愿意接受我族的转化仪式，本座可亲自出手，让你的修为再进一步。”

转化仪式……陆元希可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了。

甚至这番话，也完全不是第一次听。

她记得上一次，和现在的情形甚至有几分相似，在苍南城的城主府里，秦大长老也是这么说的。

陆元希不由得岔了下神，莫不是这秦大长老做二星主的手下做久了，沾染上了二星主的行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