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戴着一顶毛线堆堆帽,耳朵都掩着,帽檐压到鼻梁处,只露出鼻尖以下的小半张脸。
看起来睡得很熟。
面前茶几上搁着一个空的牛奶瓶。
方慈走近了几步。
他颈上的项链反射着清晨日出的微光,挂坠是个锁,跟几年前他送她的钥匙项链是一对。
到了这地步,她仍然难以相信面前的人是真实的,他怎么会过来?之前完全没提过。不由地伸手想要去触碰。
指腹碰到他下颌,摸了摸,触感温热。
下一秒,手被攥住,整个人被他扣到怀里摁到腿上坐下。
闻之宴眼睛都没睁开,喉结滚了滚,“……几点了?”
声音带着晨起时特有的哑。
方慈没带手机出来,托起他左腕看了看,“七点五十。”
他还歪靠在那里没动。
方慈默默看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怎么不进去睡?”
“……你是问题宝宝吗?”
闻之宴语带低低的笑意问。
话这么说,他还是摸索着扳着她的手指,一个一个回答,“昨晚来的,伦敦分部有个酒会。”
本来用不着他亲自出席,但他还是来了。
“……你那陶学长灌了我好多酒,两个小时前才回来,一身酒气,不想吵醒你,来这儿l醒醒酒。”
“……可以吵醒我的,”方慈轻声说,“我也想见你。”
闻之宴一顿,掌心扣着头顶往上捋了捋帽子,终于张开眼,一双眼
()睛露出来,“本打算八点半洗个澡再去床上抱你的。”
“现在去吧,”方慈道,“洗完,我陪你躺一会儿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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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屋,闻之宴去洗了澡,松散披着睡袍从浴室走出来。
就见方慈倚靠在主卧起居室的拱形窗边抽烟,她披着毯子,长发随意散在颊边。清晨的日光斜照进来,给她的侧脸蒙上一层光晕。更显得清冷缥缈,不真切。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
闻之宴走过去,低头探寻她的表情,“怎么了?”
方慈下意识摇摇头,停顿两秒,才抬眼看他,声音很轻,“……我做噩梦了。”
闻之宴定定看她,捧住她的脸,“噩梦都是假的。”
他从她指间取过烟,摁熄在烟灰缸里,而后一把打横抱起她,去了床上被窝里。
闻之宴扔掉睡袍,压下来吻她。
她呜呜着推拒他的手,“……还没完事儿l……”
“不做。”
片刻。
方慈弱弱地说,“……我还要上班。”
闻之宴胸膛上下起伏,带着她的手往下探。
触感惊得她缩了缩。
手背被他掌心扣着,完全是他在主导动作。
他额头抵在她脑侧枕头上,灼热的呼吸就在她耳边。
整个人被他的体温和气息笼罩,他的侵略感如此之强,方慈心脏猛烈搏动,难以招架。
不尽兴。
她被他翻过来趴着,他让她并紧。
内心燥热难以纾解,闻之宴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讲了几句下流的话。
方慈几乎可以预见,以后若是怀孕,孕期头三个月将会怎样渡过。
之前说不想吵醒她,现在又……
不知他到底是体贴还是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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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清晨时分醉酒在户外睡的缘故,闻之宴隐隐有点感冒的症状,晚饭时候咳了几声,食欲不振的模样。
方慈说,“你要不要吃点药?”
闻之宴拿着汤羹搅一搅瓷碗里的粥,抬眼瞅她,“不用。”
方慈也没再追这茬,过了会儿l,问,“……集团不是很忙么?你什么时候回去?”
闻之宴默了默,“……过两天再回,想跟你待着。”
“哦,好。”方慈本想说没必要在这儿l干耗着,她会尽快做完所有项目回国,可话到嘴边,怕他不高兴,也就没说。
他俩曾经因为她非要回伦敦这事儿l,不大不小吵过一架,方慈不想旧事重提,否则又要拌嘴。
吃了饭,方慈去书房看了会儿l书。
虽然已经毕业,她也保持着学习的习惯,国际上最新的公开案例,新出版的专业书等等,都是她可汲取的养分。
将近十点,她上了楼。
整栋别墅都是洛可可风,二楼大客厅挑空很高,水晶吊灯已经熄灭,只余几盏壁灯晕出淡淡的光
圈。
壁炉里火燃得很旺,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声。
凸窗前常年摆着张单人沙发,闻之宴就坐在里面,即便是从侧后面看,也能看出他身姿慵懒,倚着靠背,白衬衫袖筒卷在肘处,双臂搭着扶手,右手指间夹着烟,偶尔抬起来抽一口。
他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感觉有些恹恹,情绪不高。
方慈走过去,莫名感觉到有冷风,这才发现凸窗窗扇大开着。
穿那么薄,背后不远处是壁炉,面前是伦敦冬季的寒风,一冷一热,这样会生病啊。方慈皱起眉头,“……你不冷吗?”
闻之宴偏过头抬眼看她,“……不冷。”
方慈还是把窗户关上了。
他勾勾两指,“过来,坐我腿上。”
方慈依言走近了几步,却是抬手用手背贴了贴他额头。
滚烫。
她压下脾气,平静地说,“闻之宴,你发烧了。”
“嗯。”
闻之宴漫不经心应一声,掌心扣着她的胯,还是专心于把她摁到自己腿上。
这下方慈有点忍不了了,推开他的手,声音冷几分,一字一句,“我说你发烧了。”
闻之宴往后倚回靠背,拖着嗓子,明显还是没往心里去,“烧完不就好了吗,扛过去就是了,”他伸出手,看着她,“……让我抱一会儿l,成吗?”
方慈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转身下楼去了。
她找管家问了药箱位置,找出温度计退烧药,又倒了杯温水,一齐拿到楼上来。
回到闻之宴面前,她把水杯和药往前一递,“要不要吃药?”
闻之宴意味莫名轻嗤了声。
也许当惯了少爷,被伺候惯了,这时候了也不疾不徐,那眼睫一落,又徐徐掀起,不慌不忙地上下看她。
她下班回来就开饭了,没来得及换衣服,此刻还穿着通勤的衬衫套裙,长发在脑后挽了个髻,颊边散落着几缕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