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挺说道:“回皇上对话。曾祖带回红薯的那段时间,很多商人从外洋捎来作物,他们有门路,进献了上去。我家曾祖找不到多好的门路,便自己种、分给相邻们种,后来广东大饥,知府金学曾因为听说过红薯,寻到了我们家中,曾祖亲自去教当地的百姓栽种。红薯自那时被称为金薯,但朝廷的封赏,是没有的。”

这里面的内情,真不是陈家后人之外的其他人能清楚的。

康熙凉快了就不吃了,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道:“这样吧,朕封你曾祖为忠达公,五代世袭。再过几日朕要去盛京一趟,你随行。”

陈挺激动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苏辰提醒道:“陈大人,你还没有谢恩。”

噗通一声巨响,陈挺跪下来,朝着康熙砰砰砰就是几个响头。

害怕面圣是一方面,但能得到这么大的恩赏还能推却不是傻子就是圣人。

“这里是有一个差事要交给你,”康熙说道,陈挺立刻停下磕头,道:“皇上知遇之恩,微臣此生不忘,无论什么差事,微臣都愿意前往。”

康熙道:“如今辰亲王又从民间找出三四种良种,朕希望,在未来的十年内,东北的三个省,盛京、黑龙江、吉林三省不仅能家家户户吃得上良种,还能有多余的粮食供应到直隶、京师。”

陈挺的雄心壮志有些退怯,东北一年寒冬三尺的年份有七八个月,皇上这样的要求,他能做到吗?

但转念想到皇上封他先祖为忠达公,还能世袭,相当于现在他爹或者他都是忠达公了,他们家一下子从平民跃迁为贵族。

这样的恩遇陈家。

无论在东北推广良种有多困难,他都愿意往前。

这般想了一番,陈挺再次郑重叩头:“微臣,定竭尽全力将新的良种推广到东北全境。”

陈挺接下这个重任,后背又湿一层,好在官服是深色的,不大看得出来。

等他重新站起来,眼睛才再次接受景物,耳朵才重新听到声音,远处小公主小阿哥们一圈圈从一个弯曲的东西上滑下来,还有两个跑到树荫下两个太监守着的桌椅处,要了冰碗捧着吃。

他们都是白胖胖嫩呼呼的小孩,看着别提有多可爱。

但是如果他能完成皇上的要求,最多十年,天底下也会多出很多这样不用忧心食物的可爱小孩子吧。

一时间,在陈挺心里,康熙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

看着陈挺从战战兢兢到誓死以报,苏辰对阿玛用人的能力佩服不已。

康熙又安抚靳辅:“朕是信你的,你回去后好好一段时间,等朕回来再召集众臣,咱们集众人智慧讨论讨论治河事宜。”

靳辅躬身称是。

康熙吩咐:“梁九功,叫御膳房置备一席御膳,请二位卿家去懋勤殿用膳后再出宫。”

此时已经过了申时,太阳斜斜挂在西边天空上,天地间的余温蒸腾,待在树荫下也是闷热的。

康熙惧热,只觉身上粘腻腻的很不舒服,他扯扯身上的衣服,站起身道:“辰儿,你跟阿玛回宫,保成保清胤祉,你们三个去也该去上书房读书了。”

回到乾清宫苏辰去昭仁殿换了身清凉的衣服,再回到乾清宫的时候,他阿玛穿着身暗黄色的里衣又坐在通风口。

拿着大蒲扇摇摇扇风的模样很像是现代街道上纳凉的大爷。

苏辰走过去盘腿在地上一坐,问道:“阿玛,你叫我跟你一起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康熙低头看了儿子一眼,手臂往上抬了些,叫扇风把儿子也笼罩进去,“辰王府最迟半年也就要竣工了,你大了,该娶媳妇了。”

苏辰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真是弹起来,半点不带夸张的,因此也把康熙后面那一句“明年就大选”给打断了。

“阿玛,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我现在,我才十三岁不到。”苏辰拍拍自己瘦小的胳膊,而后再次把自己师父搬出来:“我师父跟我说过,人在十八岁才算彻底长成,现在盛行的十四五成亲其实对身体很不好,影响寿命的。”

康熙不信:“真有这么严重?”

但自家儿子小时候那一场病都濒死了,还是他师父救回来的,这话即便危言耸听了些,却也肯定有真的成分。

“真的,”苏辰点头,“而且儿子还这么小,您忍心让儿子去照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