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斩钉截铁:“不会。”

当然不会,每日的奏折都会被内阁分理出轻重,走六百里加急送到康熙手上,再加上还有当日便从五台山回京城的太皇太后坐镇,京城那边不用有任何担心。

自己走到哪儿,哪儿就是皇朝的政治中心,现在这个自信康熙还是有的。

于是又在应县歇了两天,苏辰活动的时候都觉得肩膀伤口的疼痛不是那么明显了,他们才启程继续向北。

路上坐马车很舒服,苏辰便一天能睡半天,上路的第二天正躺在马车后面的卧铺睡着,就觉得马车一停,上来个回事的人。

迷迷糊糊听见一两句,说的是那日抓回来的两个反贼,好像又说耿玉磬很是烈性,无论如何审问都不交代白莲教那些人的躲藏地。

又说耿精忠的外室女不止这一个,据舒书坦白,当日潜逃出京城的还有耿玉磬的妹妹耿玉馨。

睡意笼罩的苏辰就想说,那天一开始跟在耿玉磬身边的那小丫鬟装扮的女子,是不是就是耿玉馨呢?

只是后来打斗开始,那个小丫鬟便不见踪影了。

心里想着这些话,也觉得自己起来到外面跟人分析的,但苏辰完全睡醒的时候,才发现刚才都是做梦呢。

他揉揉额头,这两天一直吃的药都有安神成分,睡糊涂这是。

看车纱窗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后半下午了,这一觉又是两个多时辰。

苏辰坐起身,掀开阻隔睡铺和座位的竹帘子,便看见和阿玛对坐下棋的小少年。

小少年一身暗黄家常衣饰,眉眼比两年前长开许多,记忆里圆圆的眼睛都有些狭长之势了。

也没觉得两年过去是多久啊,保成竟然成熟的这么明显。

“保成。”苏辰惊喜的喊一声,过去就给了他一个抱抱:“你怎么来了,不用每天上课啦?”

“哥,”看到醒来的大哥生龙活虎的,保成心里的害怕才一下子涌出来,声音也有些哽咽,只不过还记着根本不敢靠在他哥肩膀上,往后挺着脖子,“哥,你的伤口还疼不疼了?”

苏辰拍拍他的肩膀:“大男子汉受个伤算什么,瞧你这小怂包样儿。”

怂包是个很难听的称呼,但从他哥嘴里说出来也带着无限宠爱似的,保成又忍不住笑:“孤才不是怂包。”

康熙道:“辰儿你的伤还没好,好好坐着。”

苏辰这才放开保成,在一边的圆墩子上坐下来,保成伸手扒开他哥肩膀处的衣襟,里面的白纱布包裹的很厚,看不见血迹。

但即便如此,仅仅是纱布也让保成心里一抽,忍不住再次询问:“哥,真不疼吗?”

他从小到大是个油皮都没有磕破过的,鼻端闻着浓重的药味,自己的身上就好像也能感觉到被利器划破皮肤时的伤痛。

“不疼,”苏辰笑道:“现在都皮了,过两太难就能好。”

保成脸上还是不舒服的样子,说道:“哥,你怎么受伤的我都听说了。不过咱阿玛其实很厉害,你以后注意一点啊。”

在阿玛跟前,如果说不用给阿玛挡刀会不会不太好?

苏辰点头:“你哥我也很厉害,但你没看见当时的情景,刀锋之间,容不得想那么多。更何况,我以为我扑过去能制住那个女人的。”

说起那个女人,保成目中便全是怒火,道:“不知好歹的东西,阿玛,儿子以为耿氏余孽可以全诛了。”

苏辰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保成又怒道:“哥,你受着伤还敲我。”

苏辰笑着晃了晃左手:“我用的是左手啊。你小子,两年不见怎么变得有些暴躁了?还有,对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用动不动就诛。耿家在军队里肯定还有人脉的,对他们那么狠,很容易被人煽动引起哗变的。”

“那就这么放了他们?”保成坐过去给他哥揉揉肩膀,免得刚才那一下抻到他右边肩膀。

苏辰看向正笑看着他们的阿玛:“阿玛是天下之主,被阿玛厌弃的家族,还有什么未来,流放宁古塔不就是很好的结果。”

苏辰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主动提出“流放宁古塔”这几个字,不过灭九族什么的,恕苏辰这个小小的平民之心无法心安理得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