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可爱的小脸糊到地里,留下两道怎么也要挂个三四年、甚至更久的伤疤。
‘真可惜,那张脸其实挺可爱的’,陆灼这样想着,在男孩一脚踩空,受地心引力邀请撞上大地的同时,他伸手,抓住男孩的后衣领。
特别轻,特别小,还软软的。
他单手将人提在半空,不由得联想起之前接住的一只坠楼的猫。
可男孩和坠楼的猫不一样。他和陆灼接触过的其他事物都不一样。毕竟很少有幼崽刚经历过差点破相的一幕却不害怕。
“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你好厉害,你是怎么接住我的?”
亮晶晶的眼睛笑的弯起,小奶音里荡漾着快活,甜的好像加满糖。
甜到陆灼手足无措。
好在,陆灼就是手足无措也看不太出来。
在邵旸之看来,金发人偶停顿片刻,完全无视掉他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师见拿着鸡毛掸子打,咳…总之,人偶无视他无往不利的笑容,面无表情的将他放到旁边。
他绕过他,继续看之前那朵花——一朵路边随处可见,甚至连花都没有开出了来的花骨朵。
“大哥哥,你是里面那叔叔阿姨的孩子吗?”
“老师说你要从我们中间挑一个孩子当弟弟妹妹,你要挑谁?”
“大哥哥,我叫邵旸之,是‘雨旸春令煦’的旸,‘溯游从之’的之,大哥哥你叫什么啊?”
也许是邵旸之被屡次无视也不气馁精神终于打动了对方,更可能是对方发现不说点什么他怎么都不会闭嘴,他问到名字时,那双无机质似得绿眼睛终于动了动。
“陆灼。”
“哦哦,我知道,‘灼灼其华’的灼,对不对?”
不对,不是那么美好的寓意。不过,这不重要,反正都是同一个字。
此时的邵旸之尚未练成通过微表情判断出陆灼在想什么的火眼金睛。
他等了一会,见人家没反应,决定换个话题。
“你在看这朵花吗?”他问的有点迟疑,实在是那一朵花骨朵路边随处可见再普通不过。
“嗯。”
好不容易又抠出个字,邵旸之不想让话题平白无故跑掉,只能跟着盯住那朵花冥思苦想。
“你是在等它啥时候开花吗?”除了这点他找不到有什么更特别的理由了。
“它不会开花的。”
不是推断,也不是预知,陆灼只是这么看到而已——就同他能观察到的世间其他事物。
陆灼其实并不觉得花开不出来有什么值得惋惜,至少,没有那张尚带着点婴儿肥的脸栽到地里让他惋惜。
却见邵旸之眉头一扬:“谁说不会开花的。”
世界万物,有因成果。陆灼看到这朵花,就能知道,它没有绽放就将凋零。
但他没有解释,旁人不能见他所见的,自然不能解他所解。正如同他不明白男孩为什么会此时上前一步,直接折断那朵花。
邵旸之摘下那朵花。
失去根茎支撑,青涩花苞却在他手里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花瓣,而在他身后,花园中大片大片不同种类的花卉,在几秒钟内争先恐后纷纷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