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呢。”

易中正没有动弹,却缓缓掀开眼睑,低沉缓慢的声音,裹着叹息和无奈。

“哦。”

司笙将手收回去,下意识放在身后。

像多年前,偷偷去研究易中正机关桌时,被撞了个正着的模样。

弹坐起身的护工,待了片刻,似乎意识到什么,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

他忘了开灯,卧室依旧漆黑。

室内很静,司笙杵在床边,一团黑影,又高又瘦。

无意识地拨弄了下头发,她垂了垂眼睑,在昏暗的房间里盯着易中正,说:“我梦到你走了。”

“早晚的事。”

易中正并不避讳这个问题,“你在外面闯荡那么久,早该接受了。”

“……”

司笙没吭声。

“回去睡觉。”

易中正说话时很虚弱了,可吩咐司笙的时候,字正腔圆,仍旧给人他底气十足的错觉。

司笙没动,说:“睡不着。”

“多大人了,半夜还得找人陪你聊天。”易中正颇为嫌弃。

十岁以前,司笙半夜偶尔惊醒,不管多晚都会来敲易中正的门,把人吵醒后也不说话,易中正困得不行,会把她拎去坐下,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直至她有了睡意,才把她送去睡觉。

十多年了,易中正聊天时说的话题,司笙早记不得了。

但,记忆里总有那昏黄的灯光,室内不亮堂,易中正说话的声音缓慢又悠长,令人昏昏欲睡。

司笙问:“你能聊吗?”

黑暗中,易中正掀掀眼睑,扔她一记冷眼,“去搬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