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继续解释：“恩达那-766比较特殊，它只能储存在30*30*30的不透光器皿中，同时，它的活性会随着储存量的减少而降低，这个阈值是30%，所以存量低于30%就必须报废。”

“报废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它用于叶阙神经试验的时候，低活性会影响神经伸展速度，实验失败的同时会释放毒害中枢神经的微分子气体，哪怕在实验室环境下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

阿岚勾唇一笑：“最重要的是，因为材料特性，它的分装剂量只能是3%，也就是说每次只能提取3％。”

伯温有点儿明白过来，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今晚动手。

阿岚继续解释：“现在这罐恩达那-766实际的存量应该已经降到了30%以下，但标注存量还有33%，3%的差值很容易控制，只要他们发现有实验室申请提取这3%，就能用高权限提前取走3%，只要‘恩达那-766活性低于预期’的事实不在实验中被发现，那么理论上来讲，就不存在任何风险。”

伯温若有所思：“是不是A大处理报废实验材料的时候有什么BUG可以钻啊？”

阿岚点头又摇头，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实验材料和废料的处理在实际操作里是很困难的，和外行想象的完全不同。”

“理论上来说，应该先对材料进行称量计数，再进行报废，但像恩达那-766这种比较特殊的材料来说，称量是行不通的。”

伯温“嘶~”了一声，是啊，刚才他都没注意到重点——这种试剂的衡量单位是百分比！

“也就是说他根本无法称重，所谓活性下降只是一个评估值，要开瓶才能确认到底是否下降，是否应该进入报废流程？”

阿岚欣慰地点头，看来这段时间的课是没白补，伯温听懂了大部分，可喜可贺。

“对，恩达那-766本身就极不稳定，也是宇宙中少数会因为‘观测’而产生微量变化的材料。”

“说起来，还有点儿唯心主义。”

伯温自己的存在就挺唯心的，虽然知道不是时候，但他的眼睛里还是藏不住地流露出了‘想知道’的神色。

反正今晚也不可能抓小偷了，更难得伯温感兴趣，阿岚索性就说起了恩达那-766的神奇之处。

“大概二十个世纪以前，我们尚未进入星际时代的祖先还不具备‘虫’的特质，那时候的他们只是一颗普通星球上，具有智慧的两足直立生物，都不说后来在星战中发挥重大作用的精神力，他们甚至平均寿命都不到80。”

“但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科学家发现了一种即是波也是粒的电子，它呈现波或粒的状态由是否被外界干扰或者观察来决定。”

“这是追求唯物的科学界第一次发现‘个体的意识可以影响、乃至于改变世界，个体对世界不同程度的观察、回应，能够直接影响‘世界’呈现的状态，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印证了存在于‘现在’和过去的‘我们’实实在在拥有着改变未来的能力。”

“这是我们发现‘精神力’的第一步。”

“后来祖星生物变异，我们由‘具有智慧的两足直立生物’进化成了‘被精神力所眷顾，万种形态拟态归一的智慧生命’。”

阿岚笑了一下，“不过我们习惯性维持如今这个双足直立的拟态也不是因为先祖是由这种形态进化来的，而是因为这样的形态更方便，也更不占地方。”

“否则帝星哪里住得下这么多居民。”

伯温也笑出声来，是啊，无论哪个时代，像首都这种发达的地方都很拥挤，房价也超贵就是了。

这个故事的后半段伯温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听超声广播讲过，但从他岚哥嘴里说出来却格外有趣。

伯温给阿岚倒了杯水，阿岚喝了一口，又继续说：“后来，我们在漫长的星际时代发现了更多类似于‘波粒共存，且受意志影响’的材料。”

“这些材料普遍都有几个相同的特性，就是能够影响我们的精神，而且本身的性质状态不稳定，不易储存。”

“恩达那-766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阿岚清了清嗓，说回了恩达那-766。

“因为恩达那-766性质状态极不稳定，而且会受到‘观察’的影响产生微量的，不确定的变化，”阿岚顿了顿，补充道：“由机械来监测它也算在‘观察’的范围内。”

“所以在报废恩达那-766的过程中，恩达那-766一定会发生不可控的质变，因为以上两个原因，恩达那-766无法在进入报废流程之前测量实际储存量。”

“而且为了让它维持稳定态，必须加入稀释剂-A1，稀释剂-A1是全宇宙现存最温和的中和材料，并且能够帮助破坏恩达那-766的变态结构，让它彻底稳定下来。”

“然而——”阿岚微微提高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