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枯兰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对他来说极其难以起步的任务一般,胸膛随着过快的呼吸微微起伏着,像是高低不平的小小山丘。
不知多久,他才勾着头,脚尖微动,想要回到自己的床榻上去。
可惜,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脚边的一个小罐子,玻璃制品被他不重不轻的踢了一脚,在一瞬间飞到了床脚处,被木柱一挡,立刻碎成了无数瓣儿。
谢枯兰被这道声响惊动,微微垂眸,目光落到了那些破碎的玻璃片儿上面。
他蹲下去,像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里,黑眸中很罕见的出现了一点困惑神色。
指尖轻轻拨动,触感有点冷,带着微微刺痛的针扎感。
他像是没有看见自己的手指正在流血,那些殷红的血液染红了那些玻璃片,经过灯光的反射,变得像是妖冶的、经过手艺娴熟的匠人烤制过的琉璃。
谢枯兰不管不顾的拨弄了一会儿,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了一块带着一片有字的纸的碎片。
上面的字很小,需要很耐心地看,才能勉强看清。
好在谢枯兰很有时间。
他就把那片玻璃好端端的举起来,对着光线看着。
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镇静剂。
还有一小行细细的字体,用全英文写的,光线太暗了,谢枯兰不想看。
不过,那三个字足以告诉谢枯兰自己,刚刚自己的寝室里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了。
……是的,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刚刚才经历过了一场致幻。
这一次的晕眩来的特别长,世界被撕碎、破裂,又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搓捏合成看不出形状的怪东西。
好在,这一次的幻觉是彩色的。
谢枯兰讨厌黑白的缄默,于是,与黑白相比,彩色就显得温和得多。
幻觉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
他像往常一样,给自己注射了三支小瓶的镇静剂,打算安然的度过。
但是,今日的幻觉异常凶猛。
这三支已经超过医嘱剂量的镇静剂对于他来说,居然也是不够的。
他的睡眠只仅仅持续了半小时。
梦里致命的眩晕感和疼痛逼迫得谢枯兰不得不醒来。
他像是行走在虚幻与现实中的那条裂缝的人。
不知怎么的,就一步一步的走入了地下室。
……那间已经很久没住过人、只在童年的时候,被谢景春“惩罚”的时候,才会让自己“住”进去反省的地下室。
如果谢枯兰没有记错的话,那里,今天新入驻了一个成员。
他总是觉得喻听泉像只小兔子。
要是做成甜点的话,那也是只可爱的,小兔子蛋糕。
不过他没有味觉,自然不能形容出喻听泉应该是什么味道的。
但是,谢枯兰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尝试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