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页

我才又想起了那栋杀人公寓的事情。

那天晚上,坠楼的床岛姑且捡回一条命,但我和田中太郎到底不是专业的救援队,也没有专业设备,能起到的作用着实有限,落地的冲击之下,床岛比吕志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幸运的是,田中太郎的急救和后续的抢救都很及时,所以当天晚上他们去墨田署做笔录的时候就听说床岛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他本人是癌症患者,很多手术和治疗手段风险评估都太大,所以这段时间,他其实一直都在icu里躺着。

听说他能顺利恢复意识,我也浅浅地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努力都没白费,这人还活着,那么因为他的死亡而诱发的一系列的悲剧或许也就不会再上演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田中太郎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探望一下他。

我问icu的病人可以随便去探望吗?

他说一般icu是不会让家属以外的人进的,但这是床岛本人的意思,抛开管理员那层身份,他就是个无人看顾的孤寡老人,还是挺寂寞的,所以求了护士,希望能允许外人来探望。

——他太害怕被人忘掉了。

这种感觉我其实微妙地能get到。

来日本之后,我几乎走到哪儿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做课题,一个人逛街,一个人旅行,一个人搬家,一个人穿过大街小巷,穿过繁华和落寞的街头。

我看到人来人往,我看到万家灯火,可这万家灯火里没有一盏是为我亮起来的。

而我是个异类,是个找不到家的游子,是个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的外国人。

那个时候的我,有时候会孤独到碰到上门推销的推销员,都会用磕磕绊绊的日语和人聊上半天,我会缩在十六平米的出租屋里自己跟自己说话,因为不那样的话,我可能一整天都不会说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