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二哥忙道:“对对对。”
正说着,那头邢夫人已经取了金疮药回来,亲自替青岩清理了胳膊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等简单处理过伤口,青岩才上了漕帮和驿站众人准备的车马,换了身干净衣裳,继续往京畿大营而去。
晌午十分,他们终于抵达了大营,营外哨楼上的兵士听说来人是宫里的公公,要传皇上手谕,不敢怠慢,只验看了一遍青岩的宫中牙牌确认身份,便立刻请了他进去,只是不知怎的,却没放汪二哥与邢夫人、红雀等人入营,只许青岩一人进入。
进了大营,领路的兵士带着他到了中军帅帐,才道:“公公请,诸位将军已在帐中候着公公了。”
青岩略一颔首示谢,便进了帅帐,却见帐中摆着三张长案,三人端坐于长案之后,或蓄长须、或满脸皱纹却目□□光、或身形魁梧脸色黑红,形貌各异,但都已是少说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帅帐中置堪舆、沙盘,又有三副明光铠悬于其后。
见了他进来,三人目光俱是落在他身上,居于上首的那个蓄长须的道:“请谢公公坐。”
外头有兵士搬了椅子进来,青岩却并未依言坐下,而是取出怀中的手谕道:“宣王谋逆,圣上正陷于危难之中,特命咱家持手谕前来向三位将军调兵,事不宜迟,请三位将军速速听旨。”
三名老将互相对视了一眼,倒是并没有异议,都自案后起身,出来单膝跪下道:“末将卓友清、包士忠、卞宾听旨。”
青岩念了潜华帝的手谕,才把手谕交给了为首的卓友清,道:“万岁旨意已宣,事不宜迟,请三位将军速速调兵。”
三人起身,那卓友清接了手谕,却不说话也不行动,青岩见状道:“卓将军,这是何意?”
卓友清没回答,倒是旁边那个满脸皱纹却目光锐利的老将道:“请公公恕我等冒昧,我们几个都是粗人,没法子确认这手谕究竟是不是皇上亲笔,公公虽说宣王谋逆,可行宫那边究竟什么情形,我等毕竟并未亲眼所见,万一有什么人假造皇上手谕,我等轻易发兵,岂不被陷于不忠不义之地?”
青岩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包将军的意思是,这手谕是咱家伪造的?”
包士忠道:“公公多心了,老夫并非这个意……”
只是他话没说完,旁边那脸色黑红的卞宾卞老将军却立刻道:“你是皇上身边近侍,当然能模仿皇上笔迹,若你伪造手谕,挪用御玺,我等又如何得知这调兵手谕究竟是真是假?自然,若这手谕真是皇上亲笔,我等自当即刻调兵,但公公总得拿出证据来,好叫我等打消疑虑吧?”
青岩失笑,摇了摇头道:“若真依卞将军所言,即便咱家拿出证据,三位将军,是不是还可以质疑证据是假的?再要咱家拿出证据的证据?卞将军,连圣上的亲笔手谕摆在面前,御玺加盖,您也不肯相信,还要质疑咱家,岂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卓友清道:“谢公公勿怪,卞将军急公好义,性子是急了些,其实并无恶意,毕竟此事的确事关重大,无诏调兵是重罪,若手谕有假,我等都要掉脑袋,这才不得不细究……”
青岩道:“咱家看三位将军细究手谕真伪是假,故意拖延,盼着皇上赶紧遇上什么不测,才是真吧?”
三人不料他竟就这么大喇喇的挑破他们的心思,卓友清和包士忠面色都有些晦暗不明,倒是那卞宾破口大骂道:“呸,休得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这般血口喷人!”
青岩没答话,只道:“三位将军可知,私藏朝廷死犯,你们该当何罪?”
三人闻言,面色俱是变了。
卓友清道:“老夫实不知谢公公此言何意。”
青岩道:“温留温大公子,现正由三位将军藏着,其妻儿一家,也都在京畿之内,三位将军大约是琢磨着灯下黑才是最安全的,所以才行此险招的吧,我说的可对?”
他话音刚落,卞宾已抽了腰侧长刀,蹭的一声出鞘,架在青岩颈上,怒目道:“那又怎样,贼宦,你待把大公子如何!大不了今日老夫一刀杀了你,狗皇帝如今自己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我等便不去救他,你又能将大公子与我等怎样?左不过将来宣王登基罢了!与我等又有何干?”
青岩还未说话,卓友清已是斥道:“二弟!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收刀!”
包士忠也去拉他,卞宾却仍是不松手,死死瞪着青岩。
青岩被雪光蹭亮的一把长刀架在颈上,并未惊慌,反倒笑道:“其实,三位将军误会咱家了,咱家此行,虽的确是来调兵,但却并非真是为了救驾,温家如今家败人亡,三位将军仍不忘旧主之谊,愿意担了罪责护着温大公子,咱家看了也觉得动容,其实咱家也是一心为主,只是为的主并非今上,将军们的目的与咱家的目的亦并无冲突之处,咱们又何必非得刀兵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