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才妹妹那么一激,眼下他也明白,若还在宁王府这艘船上不肯下来,只怕接下来就要替他背亏空的黑锅,林汤两家经营织造局多年,若丢了这差事,无异于败了祖业,比杀了他们还叫人难以接受……
“难道咱们就不能取个折衷些的法子,既不得罪了王爷,又能叫七殿下放咱们一马……”
他说到这里,自己也知绝不可能,说不下去了。
放过他们?
汤云乘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亏空的真实数目,仅江宁织造府一处,就是个能叫人瞠目骇然的天文数字,再加上杭州那边……只怕即便他们肯担这罪责,天子盛怒之下,满府上下的脑袋也不够砍的,放过了他们,这罪责谁来担?
汤夫人没有说话。
汤云乘面色灰败,良久终于闭了闭目:“……好罢,即便如此,可咱们如何确保,卖了二王爷,七殿下就能放过咱们?万一他仍不肯手下留情,咄咄相逼,咱们岂不再无退路……”
汤夫人道:“哥哥人在江宁,先前王知府是如何从这位殿下手底被饶过的,您该比我清楚,我看这七殿下,倒未必真如面上那样铁面无私,未见得就是个迂腐不化之人。”
汤云乘一愣,道:“此事我自然知晓,可听闻是他身边的内官相胁,并非王兄的意思,你是说……”
汤夫人嗤笑一声道:“内官?说得好听,不过是个阉奴罢了,兄长当真以为,什么奴婢能有这样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