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倒也想问问,大人这些年来,难不成都是这般管着偌大一个杭州织造局、上千张织机、几万亩桑田、数百余家绸缎的账目吗?”
林有道:“……”
这话他能怎么回答?
……偌大的织造局,流水样的进出,当然不可能是这么管理的,只不过打量着对方年少,他原先笃定了这浩如烟海的账目文书,定然吓得对方心生退意,吃不得这点灯熬油、从头到尾翻看的苦头,才故意弄得一团糟乱。
谁知却是轻敌了,上来便踢到一块铁板,叫他闹了好大的没脸。
林有道面上笑容有些牵强,还没想到怎么回答,那内侍却忽然恍然大悟似得,连连拱手状似敬仰道:“原来大人有一双火眼金睛,即便这般……也能把偌大产业管理的井井有条,小人失敬了。”
林有道:“……”
林有道素来在家中说一不二,在官场上听足了奉承马屁,何曾被一个宦官这么不给面子的当面阴阳怪气的讥嘲过?
只觉得满屋子几十双眼睛都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瞧着自己,他难堪之下,张口结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辩驳。
转目去看那七皇子,也只是端坐上首,捧着个茶盏轻啜了一口,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没瞧见他的贴身内侍正当着满堂的人,给自己这个朝廷命官没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