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哪能猜不到他这点促狭心思?一时颇觉无语,也懒得再继续装那幅谦恭顺从的奴才模样了,索性舒展开一直躬曲着的背脊,扭头垂目朝着山下看去——
青鹭山虽不陡峭,但山势却并不低矮,站在山巅朝下望去,山腰处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山脚下疏疏落落如小黑点的屋舍,再望远些,一国都城尽然在望,如此景致,难免叫人胸怀开阔,豪气顿生。
青岩看了一会,也觉心旷神怡,倒也无怪潜华帝年年都愿意来登青鹭山了。
人在看景,景亦宜人。
闻宗鸣今日才发现,青岩竟如此适合穿青色。
三四年过去,青岩大了年岁,换了眉目,身形也稍稍长开了些,再不是当年应王府里那副有些瑟缩着舒展不开的模样,谢澹从前虽然貌美,然而美则美矣,却像一株柳枝般柔嫩易折,好像失去了他的保护,便不能继续生长下去。
可如今的青岩,身上却有着一种崖间苦树般、经了无数风吹雨打,却仍沉默着向上生长的柔韧和固执。
他好像不再需要任何人了。
如今的谢青岩,既像树,又像兰。
青岩感觉到闻楚在看他,扭头回去看了闻楚一眼,道:“怎么了,殿下?”
闻楚沉默了一会,道:“我最近在想,若是有朝一日,掌事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了,掌事会否离我而去?”
青岩想了想,道:“自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