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看她一眼, 伸出那条细细长长的火柴人手臂,往头顶那无垠银河一点——
两道互相搀扶着的朦胧身影便渐渐显现了出来。
一男一女。
女性染着时下普遍的棕红颜色头发, 发丝梳得很工整, 用漂亮的发夹挽成了一个花苞;她身着一身碎花长裙, 看得出有精心打扮过。
男性长得要更高一点,发丝浓密,但鬓间隐约可见几丝白发;他看起来似乎腰椎有点问题, 身体不由自主地压弯着,微微往前倾。
两个人都不再年轻了,眼角额头有着细细的皱纹。
然而就是那两幅平凡又有了些年纪的面容, 落在小林郁眼里,却叫她脑子里嗡然一声, 再也看不见别的事物了。
她只觉得心脏一下子变得很烫, 烫得她眼尾在发热,烫得她眼前一片迷蒙。
……也烫得她喉咙不自觉溢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她曾无数次想过那日父母在离别前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那会她因为脱力与痛苦, 已经难受得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能看见两人张张合合的嘴巴。
火光漫天, 将未能传达到的离别赠言连同两人的躯体一起,永远埋葬在了黑色灰烬之下。
此后的很长一段日子, 小林郁总是会梦见那副火舌烈烈的场景。
应该很疼吧?应该比她那时感受到的要痛上百倍吧?
在最后的时刻是不是很痛苦?有在埋怨自己吗?应该有的吧?
毕竟, 是因为她的突发奇想才进行的这趟旅行, 又是因为她的任性才多留了一晚。
所以,被怨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理智与情感像是被撕裂成了两个个体——理智告诉她,父母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可情感却因为自责与内疚,将那日的场景渐渐扭曲。
那未能传达到的话语,最终在日日夜夜的噩梦中,被歪曲成了如同诅咒一般的恶言。
……不,或许,那就是诅咒本身也说不定。
小林郁不合时宜地记起了夏油杰曾对她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