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忍不住去想,上辈子慎晚也是有身子的,只不过那时候孩子的父亲的张疏淮。
他只记之前慎晚有身子的时候,正是张疏淮在朝中最得意的时候,他虽没特意用心去关注,但也确确实实难以忽略他的存在。
他视线落在慎晚的肚子上:“幸好是现在,若是年纪在小上一点,大抵会比现在梗几难受几分。”
他脑中回想起当初发热之时,浑浑噩噩的梦中所见,那时的慎晚活像被吸食了精气一般,他不敢想象,当初张疏淮究竟是怎么对她的。
张疏淮此人自小压抑,空有名头却没有家世,刚刚得势尚且还能沉稳些,可自打慎晚有了孕,张疏淮的地位算是稳了,小人得势自然要大肆炫耀,一方得了慎晚的一部分铺面银两,一方又因自己受张家蒙阴得太子提拔,身为驸马也能在朝中有一官半职。
后来只听说他们二人因为慎晚不守妇道而和离,内里究竟经历过什么,大抵没有人能再知晓罢。
思及此处,他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决定:“这孩子还是别要了。”
慎晚抬眼瞧着他,直至与他对视半响,她才开口道:“听说堕胎的药,都是剂量小些的毒药,我若是哪口没吃对,就此丧命可怎么办?”
“那就待回汴京之时去寻陈老先生,他医术高明,定然有好办法。”
“他若是有好办法,他妻子便不会早死。”慎晚侧身躺过来,“陈老先生应该从未跟你说过他亡妻之事罢?”
贺雾沉略带诧异摇头。
“陈老先生不说,我也没主动问过,我并非是故意去打探他,只不过是年前那段日子含妗她身子不好,外加上莲娘被染了病,我派人去寻陈老先生的时候知道的,他从前一直自己吃着从前给你的那种避子药,但他亡妻知道后跟他大吵一架,后来二人顺其自然有了孩子。”
慎晚面色沉重起来:“只不过陈老先生的亡妻身子实在是弱,未能承受怀子的苦楚,为了保住她的命,陈老先生只能叫她吃了落胎药,想来他也是用心去配的药,但他的妻子还是因为这丁点的毒丧了命。”
瞧着贺雾沉越来越凝重的眸色,慎晚稍稍做起身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且想想看,那可是陈老先生自己的妻子,谁能比他医术好?谁能比他更了解他妻子的身子?如此这般都未能留住她的命,如何能留得住的我命。”
贺雾沉还是想挣扎一番:“但——”
“你可是想说,青楼楚馆之中的妓子有了身子也还活着?”慎晚轻轻哼了一声,“你倒是了解的清楚,只不过确实有落了胎还活着的,你如何知道她们是因为吃了药才落胎,还是因为什么旁的原因落胎,你更何况若是丧命的,坟头草都几尺高,难不成人家投胎前还要找你来报备不成?”
慎晚对这些事知道的清楚,也都是因着荀千宁,当时荀千宁一碗接着一碗的避子药往下喝,她也曾拦过,若是荀千宁日后再无子嗣,荀家将再无后人,没人知道当初荀家究竟遭了多大的难。
可当时荀千宁却满不在意:“我的孩子若是出生在教坊司,若是跟我有相同的贱籍,日后活下去凄苦一生,不如压根不生,更别说那些嫖客任何一个都不配我来给他们生孩子。”
后来荀千宁便说,教坊司中的有些姑娘,有同她一样是大家姑娘没落,亦或者是被家中人卖进来的,有盼着家人来将自己赎回去,有盼着得一心人,好能将自己娶回去做一个妾室。
荀千宁觉得,盼着自己家人能将自己赎回的傻,因抄家而没落,除非赶上大赦,哪里会放人,若是放了也是连累家中,她又觉得,盼着一心人的更蠢,哪家的好郎君会上教坊司来。
贺雾沉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彼时也不知该做什么觉得,心头被后悔笼罩,为什么自己不能再注意一点,为什么要叫慎晚受这份苦楚。
第三百五十九章 豪迈
贺雾沉不是第一次沉溺于这个情绪了,慎晚自然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他为何会这样想,等下开口会说什么话,她心中再清楚不过。
她伸手重重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警告道:“我最后给你说一遍,你不许再说这种自责的话,我可不曾怪过你,如今本来烦心事就多,我有了身子,还比往日里更容易烦,你可别在我身边添堵。”
她用的力气确实很大,倒是叫贺雾沉觉得自己后背阵阵发麻。
他哭笑不得地将她手拉过来,在掌心揉了揉:“也不怕疼?罢了罢了,我日后必不会在说了。”
慎晚这才满意,又自顾自躺了回去。
原以为身上难受的紧,大抵是睡不下了,却未曾想很快便入睡,在睁眼之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