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委屈

裴瑜年岁还没多大的时候便独当一面，她心中觉得，情爱在自己的未来面前一文不值。

如今她可以掏心窝子说，江暮渡在她心中是有位置的，但若是要拿裴家去换，她绝对不会同意。

当初妹妹自尽也并非只是知晓自己遭皇帝所辱，还有一部分是想着她那个青梅竹马，觉得对不起人家罢了。

彼时她看着贺雾沉说这番话，即便是肯定了贺雾沉对慎晚的心思，但还是觉得他脑筋不好：“贺郎君，做决定之时不能光想着当下，此刻你心中有晚晚，自然是千好万好都比不过她，但日后你若是觉得事事不如意，可会将那时的结果都怪罪在晚晚身上？”

贺雾沉眸子坚定，刚要张口说不会，但下一瞬裴瑜还是将他打断：“我信你彼时说的话都是真的，但不代表日后的你还不会不会这般去想。”

她声音竟也放柔缓了几分：“贺郎君，你如今年岁尚小，实在不应该做如此决定，若你如今是而立之年，我大可直接将晚晚许配给你，但你日后前景在晚晚处断送，我实在不放心日后你会不会将此归结与晚晚身上，你既叫了我一天姨母，我便拿桥一次，姨母真心劝你，这件事你还是想清楚了再决定罢。”

彼时贺雾沉却没再继续说话，倒不是他认同了裴瑜的话，而是彼时争论道到了这个份上，实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裴瑜转身要走，他却还是固执地跟了上去，随着裴瑜去瞧那些账本，好似根本不存在方才的争吵一般。

慎晚瞧着屋内的两个人，心上倒是升起了几分不知该如何去说的情绪，但她就站在哪里，到底还是被里面的两个人瞧了见面，是贺雾沉先走了出来：“晚晚，你怎么过来了，没在家中歇息？”

他面上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还要过来牵起来她的手。

慎晚没反抗，跟着她进去见了姨母，裴瑜瞧见了她，面上倒是没什么反应，只不过瞧见他们二人牵起来的手世，轻轻叹了口气，但却没有对慎晚有什么不好的脾气：“可休息好了？”

慎晚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主动提起方才听到的话，只同姨母随便说了几句旁的。

他们中午在一起吃了饭，姨母要忙，慎晚倒是待着贺雾沉在上京之中随便逛了逛。

“之前汴京的集市还是我主张办起来的，只不过到底没有这西氿的热闹，那些人没有从心底里往外想挣这份钱的人，不过是觉得家中实在是养不起几张嘴了，出来摆个摊子度过难关，待日后难关过去，便变成了瞧不起行商之人的高贵读书人。”

眼前的热闹怎么也进不去慎晚的心中，对贺雾沉来说也是一样的，但两人的手还是牵在一起。

慎晚主动开口：“其实你与姨母说的话我听到了。”

贺雾沉心头微微一紧，但他没开口，只不过将慎晚的手拉的更紧了几分，来告诉她自己的心思。

慎晚如今也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步子放的轻快一些：“你愿与不愿都在你，我便自私一些，不去替你着想了，若是日后你觉得后悔了，我可不管。”

她道：“姨母心眼好，她替我着想，也替你去想，但我心眼不好，我只想我自己过的好就够了。”

她转过头来，对着贺雾沉勾起唇角，笑的十分张扬：“那日我被刺客抓走的时候，他威胁我，那把剑就在我脖颈处，苏大人救我，弓手的箭射到我头顶不远处，若不是我坐直了难受，大抵我头都开瓢了。”

“后来我就想，若我当时抻懒腰，活着活动活动脖子，大抵如今也活不成了，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件极大的幸运之事，更别说我这个身份，说不定那日又要被谁算计利用，从前我只觉得千宁命苦，如今看来，我这个命也没能好到那里去。”

她手上用力，让贺雾沉离自己近一些：“所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可决定好了？日后这种问题，我绝不会再问你第二次。”

贺雾沉这次倒是稍稍沉默了一瞬，其实慎晚说的那些话，他又何尝没有经历过。

上辈子他是真真切切死过一次，如今重新回过头去想，上辈子他也是有自己私心的，他在登高位之时，也想能有人相伴一声，但最后却不如人愿。

他体会过权力，如今能重活，自然要体会一下一辈子只为一个人活的感觉，如此若是自己闭眼之时，大抵也不会觉得有心愿未了。

“想好了，你走我跟着就是了。”

当天晚上，慎晚便去找姨母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姨母看着她，久久不能回神，最后才喃喃道：“我一直以为，你脑筋会比你娘亲聪明些，可如今看来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你可知，当初你娘也像你这般同我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