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庄子上没什么好大夫,索性是退烧了,明日若是还不行,就让庄头牵一匹马带他去城中寻大夫去。”郁含妗柔声道。
前日在宫宴上喝多了以后,她回去同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说她越大越不知道规矩,还说她不要同慎晚多接触,她心中不服,顶撞了几句,还摆出来了国公府的亲事。
她本就委屈,咋加上又喝了些酒,直接口无遮拦道:“父亲您倒是有规矩,但别的人都同您讲规矩吗?他们给女儿定下婚事的时候,不只没问过女儿愿不愿意,就是连您都没问一下,您还讲什么规矩!”
“我今日便要放纵一回,我就要喝酒,不止喝酒,我还要同男子一起喝酒,最好连我这处子身都交出去,国公府不是在乎规矩吗?为看他们还敢不敢娶我!”
她这话说的,毫无疑问遭了父亲的一个巴掌,也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被父亲如此对待,她哭着跑回了屋子里,然后便开始计划着出逃。
这个庄子是外祖母给她的私产,父亲母亲都不知道,她原本想着带些金银细软来,直接住个十年八年的,若是有个什么即将进京赶考的举子她便资助人家,日后待他高中再回来娶自己,才子佳人的故事不就是如此?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能遇上被追杀的张疏淮。
想到此处,她脸上有些微微泛红,这是不是上天给她的姻缘?
说来也巧,张疏淮的睫羽突然动了动,郁含妗当即紧张起来,她下意思伸手摸了摸脸又摸了摸发髻,发现都没什么问题后,才抿了一个笑,静静等着。
张疏淮一醒来便瞧见这副模样,昨夜他记得上了马车之后便晕了,如今身上的干爽与腿上的疼痛他能感觉出来,是被人处理过的,而面前这个人,便是长宁侯府的嫡女,那个没什么脑子的姑娘。
他心上动了动,勉强将唇角勾了勾:“可是姑娘救的在下?”
张疏淮心中起了算计,既然皇后对他赶尽杀绝,三公主亦如此,那他何不将矛头对准这个长宁侯嫡女?
若是皇后知道自己定好的婚事作罢,若是慎晚知道自己的好姐妹被他占了去,她们该是怎样一副嘴脸?
第八十二章 亲自来
郁含妗面上本就有些羞涩,她垂着眸子含羞带怯地抬眸看他,却发现张疏淮在瞧着自己,眸光意味不明,她心跳骤然加快几分,连带着耳根脖颈都红了个通透。
“郎君为何如此看我?”郁含妗声音很轻,“昨夜郎君你上了我的马车,我……我才将你带出来到庄子上医治的。”
张疏淮听她话中这个意思,倒是明白了几分,当即把架子都做足,非要撑起身来感谢:“多谢姑娘搭救,在下无以为报。”
含妗心善,见他如此自然要阻拦,张疏淮顺势倚靠回床上,不用郁含妗主动问,他直接编了起来。
把自己说成受人排挤和因不知道得罪谁了被人追着打的文弱读书人,三分真七分假地把小厮的死都编排上去,说成是为了保护他而活生生被人打死。
他眼眸微垂,似含着莫大的伤痛与自责:“都怪我无用,一生只读了圣贤书,若知晓读书无用护不住自己亲近之人,当初就该手持长枪上阵杀敌,自也能为国效力!”
郁含妗被他这一番话说的血液都翻腾了起来,她本就是将门出身,读书人对武将大多都带着轻蔑,听张疏淮这一番话说下来,当即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她柔声安慰几句:“人死不能复生,郎君也莫要太过伤心,如今外头不安全郎君且现在我这庄子上住下,此处距汴京较远,想来不会有人寻到此处。”
闻言,张疏淮心安了下来,他试探问道:“真是麻烦姑娘了,您亲自将在下送到此处,想来也是废了不少功夫。”
听她说罢,郁含妗当即想到了在家中同父亲争吵的场景,其实她刚出来的时候没觉得如何,可如今离家不过半日她倒是有些后悔起来,父母年纪大了,父亲身上又有积年累月的伤,身子本就不好,她也难免担心了起来。
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她总要为以后的日子搏一搏。
“不算麻烦的,即便是没有郎君你,我也是要打算在这庄子上躲一段时间的。”
张疏淮没能漏下郁含妗面上变化的神色,他心下分析起她话中的意思。
躲出来?是不是说她同家中闹了矛盾,亦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要在这庄子上?也就是说,他在庄子上借住这段日子,每日都能见到郁含妗。
这种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自然是比慎晚那种久经情场的老油条好拿捏。
他勾起唇角,面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来:“如此,倒是在下同姑娘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