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孩子脑袋, 唤侍者送来盥洗之物, 自己拧干巾帕给孩子拭面,擦去她满面的泪渍。
他的左手不太能使上力气,单手拧过的帕子边角还在滴水,几滴水珠落在小姑娘衣襟上。
皑皑也不吭声,只微微避过一点,由着他一下重一下轻地擦过。
男人手掌宽大,五指修长,又是头一回照顾孩子,这般推着一方巾怕覆在小姑娘还没他巴掌大的面庞上,不是这边重复揉了,便是那处压根没擦到。
皑皑连吸了两口气,到底没忍住,自己伸过手接了帕子来擦。
贺兰泽有些尴尬地坐回一旁,只待侍者收拾干净,指着桌案笔墨道,“继续练吧。”
皑皑有些无语。
说要“以静以专以教与学”的是这人,胡乱打断扰人心绪的也是这人,现在让重新再来的还是他。
“春日融融,莫误时辰。”贺兰泽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清雅,持了一卷书在案后静静阅着。
案上一盏温茶,袅袅生烟。
屋中熏笼里淡淡的苏合香气慢慢弥散。
两厢交融,静谧又安宁。
皑皑端坐一旁,握笔翻页,无声练字。
阿母前些日子也住在这处,可是坐在他如今的位置?
练了好半晌,小姑娘手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眸看对面的男人,心中忍不住想。
未料到会与他四目相对,恐他又训自己不够专注,遂赶紧垂眸继续练着。
然低眉的一瞬,皑皑似是发现些什么,抬头又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