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卫工人都?不来的地方,”方知乐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一路弯腰捡拾路边的垃圾袋、塑料瓶,踢走路障,“就跟流放似的。”
走着走着,终于来到人烟稍微多点的地方,七横八拐的巷子门?口?杵着不少小摊贩,方知乐摸着口?袋递出一把零钱,从铁板车往里晃,出来的时候手里提满了鸡蛋肠粉、热干面、臭豆腐和炸小鱼。
可还没等她走远,身后一声慷慨激昂的吼声穿破云层,直射而来。
“城管来了——”
还在炒饭的摊贩直接把火一关、锅盖一扣,一拧电门?窜天猴似得?窜出去,身后还跟着个刚掏了钱还没买到饭的顾客,一看?这架势登时不知道追上?去还是等着。
方知乐左右躲避,不让自?己成为任何一个摊贩的拦路虎,冲顾客喊了声,“追上?去也行,等着也行,饭肯定给你。”
萧条中荒诞的热闹持续不过几?分?钟,摊贩显然训练有素,走得?飞快不留一丝痕迹,连鸡蛋壳都?没扔地上?。
环卫工人鲜少来的地方,却有城管四处晃荡,方知乐对改善市容市貌、人均环境的的建设是否统一推进?产生怀疑。
可她又不是真的高中生,一路走来心态堪称平和,就算眼前就是自?家那片低破旧的小平房,对比鲜明的差距也没能让她生出多少自?卑的感觉,于是那点愤世嫉俗的想法只在脑海里落了落,就插着翅膀飞远了。
不过,方知乐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食物,均价不过六块,和刚才?日薪过万的搬家公司一比,确实很难融入。
她撕开热干面的塑料盖,用筷子搅了搅,躲在街角的电线杆子后面慢慢吃着,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有时候人真的是一种记打不记吃的生物,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方知乐大概比任何人都?矫情点,认为自?己过往的所有经历都?是命运的馈赠,一星半点都?不肯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