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的颤抖更加剧烈,一只腕子被攥在祝珣手中,祝珣更是感知明显。
知她素来心性火急,这般还是头一回,可见气极。
奚昕然所讲,在阿量听来似笑话一般,只见他反而是冷哼一声,随后又道:“奚家无人对不起我,可奚家人愧对栾月。”
“栾嫂?”栾月这名字乍一听耳生,细细想来方明觉,栾月便是栾嫂。府中人平日多唤她栾嫂,很少有人提及本名,只这姓氏特别,仅说一次,奚昕然便记到现在。
“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骨肉。”讲到此处,一向平静自持的阿量用力闭了眼,两行热泪自眼中滑下,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日回府便听到栾月被人逼的跳井的消息,他心若绞杀,却无能为力,再睁眼,眼中平和尽散,带着无限的怨念,“是奚家的人逼死了她,偌大的奚府,却无人给她一个公道!”
当初栾嫂是被尖酸刻薄的孙姨娘逼的自尽,直到后来孙姨娘每每提起栾嫂一事,也不曾有过悔过之心,还反复提及她偷人一说,着实可恨。
这是事实,奚昕然自己也承认,再一想父亲于此事上的处理,的确也不光彩,只顾熄事宁人,对孙姨娘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一种纵容。
现下,奚昕然总算明白过来此事中的因果,想是这两个人私下里定了终身,却还因某种原因未提婚嫁,栾嫂死于非命,阿量心中有怨气也是应当。
“我爹在这件事上处理的确欠妥,可说到底,逼死栾嫂的也不是我爹,是孙姨娘,你既要报复,为何不去寻孙姨娘,反而要害我爹呢?”
“那姓孙的是该死,可奚大人也可恨,”想到事关奚府任何一人,阿量眼底便似燃着一柱火,“我一恨那姓孙的逼死她侮辱她,二恨奚大人只将她的死,归于倒霉,私下与我讲说此事,无一点悔心,却怨她为何死在府中不守妇道种种,还要害他事若传出,恐污了清名”
“他们是官家人,就可以随意侮辱践踏旁人吗?栾月做错了什么?死了还要被人讲说是怀了野种,说她不守妇道!”
“我家中有未婚妻,可自来了奚府,我就喜欢栾月,我知栾月也喜欢我,却因得我家中所定亲事,还有她年长我几岁,怕旁人说闲话,坏了我名声,便不肯嫁给我,后知她怀了我的孩子,本意我想的是,与家中亲事散了之后便娶她进门,谁知未等事情办妥,就被逼死了。”
“她死的这般冤屈,非但无人替她伸冤,奚大人还有意将此事压下,逼死她的人在你爹的庇护下毫发无伤,我怎能不恨!”
阿量越说心情越发激动,眼眶腥红似要吃人一般,看着奚昕然由先前的气愤至极,变成了心惊肉跳。
那阿量粗喘两口气,双拳紧握,“只恨那姓孙的狡猾,还未等到我找她算账,她就先跑了!”
“呵呵,不过,她那点儿脚力,能跑到哪去。”
听话听音,奚昕然自他这话中听出了些旁的意思,眉梢一提,“莫非你知道孙姨娘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杀了。”这两个字他讲的无比干脆,眼中的痛快之意,仍犹在目,“这样的人还留着做什么?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瞒的,那日自大理寺出来之后,我哪也没去,一直在奚府外蹲守,我就想着寻了机会宰了她,倒不想这么快,她自己送上门来了。夜半三更带着她的女儿跑出府去,坐了软轿出城”
夜里因怕遇上城中巡查官兵,四人抬的软轿不敢走的太快,走走停停躲着人,所以以阿量的脚力,跟上并不是难事。
到了城围,几乎到了天快亮时,这母女二人便出了城去,才出城没多久,行到偏僻处,便被阿量堵住去路。
两个娇弱女子哪里是他的对手,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杀猪刀,刀刀捅在孙姨娘的要害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很快她便断了气,倒在血泊当中,死后尸体被他丢在了一口枯井之中。
那些日子几乎天天下雨,城外少人,一场透地的大雨落下,将那血迹冲刷的干干净净。
祝珣听得这些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因这种事他见得多,听的也多,却只瞧奚昕然的脸色由红转白,手指也不觉攥上他的手掌,指甲重重抠在他手背上。
“我妹妹呢?”若细听不难见,奚昕然的声线中隐隐带着颤,孙姨娘这样的人死了不可惜,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有她妹妹。
对此阿量未答,似也未打算告诉她。
很难不让人猜想,他是不是连奚淑慎也一同杀了。
以他现在对奚家人以及孙姨娘的怨恨,很有这个可能。
“奚淑慎呢?你把她怎么样了?”见他不答,奚昕然更急了,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下落,声线突然拔高,几乎是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