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个时辰了?”朱棣这才抬眼瞧瞧那铜漏:“一高兴都忘了时辰,人老了,躺下也睡不着。”
“迁都时短,这一年来陛下日理万机,现在两位殿下来了,正好为您分忧,您也该放宽心好好歇歇了。”知梦说道,一边扶着他坐起,拿掉绣墩将玉枕摆好。
“是啊,民间的老人家到了朕这个年纪都是享清福了吧?”朱棣问道。
“陛下是天下万民的倚仗,操心的是社稷江山、黎民百姓,哪里是民间百姓所能比的,他们只求衣食无忧,而如何衣食无忧却全赖陛下之运筹帷幄,自然您是要比他们辛苦许多的。”知梦说着宫里人都会讲的奉承话。
其实,说白了,没有一个皇帝会放任手中的权利给别人,即使那是亲子亲孙。
这张龙椅光芒万丈让人垂涎不已,为了它可以人变兽,何况父子、祖孙乎?
“听烦了,都是这样的奉承话,丫头,你学坏了。”朱棣轻斥。
知梦为他宽衣扶他躺好:“陛下歇着吧,今儿奴婢值夜,就在外面。您安心睡吧。”
放下幔帐将房内的灯吹熄两盏才轻轻推门出去了。
外面有罗汉床给值夜的人歪着,知梦今儿不知怎么精神了,躺下也是没有丝毫睡意,索性便起来回去朱棣赏给她的房间去拿了笸箩出来,回到桌边,去了灯罩拔下簪子剔亮了灯,自笸箩里捡起手绷、苏针,又细细比量着剪了断金线,那绣布上龙首已完成了,今晚大概可以完成半截龙身。
这苏绣的手艺也是在汉王府时学的,当年为了迅速提高技艺达到普通苏州女子的水平她日以继夜地练,手上扎的都是眼儿,线把手磨得也是脆弱不堪,一碰就生生的疼,朱高煦看着她那双红红紫紫的手便很感慨,说本来想她学成了让她在袍子上绣些花样儿,看她这样辛苦还是算了,学会便罢了不用太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