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怒在一番讨价还价,说好只肯纡尊降贵去宇文兄妹那辆马车一夜后明日恢复原样,才没再捣乱,肖宝音亦想学着怒哥哥一样只待一夜,可她担心这样做会让婴姐姐为难,便嚅嗫几声没有开口。
这时,虞子婴跟这两姐弟单独留在一辆马车上。
之前在外面还不觉得,当这两姐弟一上了马车,只觉得整个空气粒子都仿佛充满了名叫“虞子婴”这人的威压气势,直迫得他们有些透不过气来。
有些人不需要故作姿态,她仅仅是需要安静地坐在那里,逸态横生,便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散发出来,令人不敢造次。
姬云昭雪好歹亦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仍旧感觉在虞子婴面前有一种束手束脚,无法以平常心相待的感觉,就像面对一座难以攀越的大山挡在面前,只可仰望。
这种感觉令她心底浮上一片阴云,十分不好受。
一来因为她的年龄,一看就知道比她要小上几岁,但却拥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与高山仰止的气魄,真是令人又嫉又羡,二来则是因为小云对她的态度。
“你们是腾蛇一族的人吧?”马车轻晃摇动,车轴轱辘轱辘地转动前行,一道平静而似冰泉冷涩的声音响声。
姬云昭雪脸色剧变,她猛地看向虞子婴:“你……”她本想说你怎么知道的,可刚开了头她便惊醒或许她只是随便诈她的话,她如果这样问了不是直接承认了吗?
于是她变了变神色,装作茫然不解道:“什么族?我跟小云是中原人,可不是什么异族的。”
“你的手怎么伤的?”虞子婴对姬云昭雪的反应视若无睹。
这令姬云昭雪暗恨不已。
这小妮子也太目中无人了!
看她的视线停驻在小云的手腕处那道横切细长的疤痕上,她本想随便找一个借口回答,却不料小云自己开口了:“是别人想要我的血,拿刀割的。”
姬云昭雪的面部表情一僵,迟缓地看向小云,后牙糟一紧。
虞子婴看着他那一双每当她望去,总会晃动异样神彩的黑瞳,停顿了半晌,才道:“以后不会了。”
小云瞳仁一窒,那张苍白得泛青的小脸像是被冲击得欲溃,他捏着一双小拳头,看着虞子婴,声音就像被异物堵住似地:“你的保证……我能信吗?”
虞子婴佻眉:“当你这么问的时候,就是已经选择相信了。”
看着他们两人默契十足地打着她听不懂的哑谜,姬云昭雪脸色一黯,自嘲地低笑一声,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小云便不再是她的小云了。
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姬云昭雪不懂。
——
燕京作为赫赫有名的京都已矗立九洲数之久百年,这里有冬至钟灵毓秀蓟川,春至柔美的海清波浮画舫,秋至香山红叶染霜天,还有夏至的云垂幄兮为帷的香樟树。
夏至,繁华盛京都像有一半温柔地躲藏在香樟墨绿色的阴影下面,隔绝了尘世,闭着眼睛安然呼吸。
然而这座由香樟树哄睡的都城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便开始了繁盛忙碌的一日,平日里虽然燕京接送来往的人流量就不少,但这段时间进出这络绎不绝的别国联姻使者与凑热闹的人群,却是令城门守城是忙得焦头烂额一样。
☆、第五章 燕京风云(二)
“嘿,最近累死个球了!”城门守将老郑槌槌肩膀,一脸疲色。
“喂,老郑!注意点形象,等一会儿骑都尉大人来巡视,瞧见你这副懒散怠慢的德形,恐怕你的升职调任计划此生无忘了。”站在他旁边的一名守将一巴掌拍过去,他穿着一身青色软铠,满面严肃。
那名守将被他打了一计也不恼,他挠着毛糙的脑袋嘿嘿腆笑道:“老黄,咱这可不是懒虫爬上身了,这段日子你也瞧着咱是怎么熬过来的,咱们这工作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这次调来守城门不就是吃别人剩下的又挑别人嫌弃的吗?”
说到这里,他脸色一苦,满腹委屈:“你说咱们图什么啊,这些个妄图攀上咱们威武神明的景帝陛下的它国公主殿下一个个傲慢得紧,咱们就是想让他们出示一下过关通牒与文书,嘿,怎么着,一个个就好像咱们落了他们的面子,好像他们就是那天高头的星星月亮,人人都该认得他们的身份,人人都该给他们磕头膜拜,我呸,瞧着那一个个颐指气使的模样,我就来气,有啥了不起的,哈?有本事别来咱们朝渊国联姻啊,有本事回自己国家去耍威风去,有本事……哎,总之嘛,我瞧着咱景帝陛下绝对看不上那个敲锣打鼓排场铺张,鼻孔朝天的公主——”
“好了!老郑!没瞧着这是什么地方吗?非议它国使臣的罪是你一个小小的总兵能够担待的起的吗?好了,好了,怨气也宣泄够了,赶紧好好干活,没瞧着又有一批人准备进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