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时局已经重新翻盘,有新的一番转变了,你们竟在瑛皇国眼皮子底下做这等打脸的事情……就真不怕别人倾剿兵轧此城吗?”
虞子婴眼瞳微闪,平静地瞥开,很自然流畅便与他错开了脸。
舞乐骤然回过神来,抿紧蔻红唇瓣,紧盯着虞子婴那纤瘦鹅蛋小脸,鼻翼扑哧嗡动,涨红着一张脂粉敷面,心形脸蛋,气极败坏地勒臂摇了摇她小脑袋:“你是谁?”
“别闹。”虞子婴梗住脖子不动,瞥了他一眼,眼沉几分警告。
舞乐一窒,凝视着虞子婴五官搜寻的目光愈发狐疑,愈发晶莹剔透,他想了想,却在看到轿边矗立的四人时,若有所悟的神色一收,继而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你刚才说什么时局变了?难道——今晚瑛皇国当真会派兵来剿毁呼鄂城不成?”
“一月一次,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赶巧不如说是早已预定下了,今日是最好的时机,亦是瑛皇国向朝渊国表迹的……最佳时期。”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已的朋友。
瑛皇国这三年来,一直平衡于中端,三年前本该与朝渊国联姻的事情在异域发动了全方位战争之际,便一直多方推脱,再加上朝渊之厢青衣侯无意,便拖延至今尚未应诺。
瑛皇国本身属于中上阶国家,不像朝渊一般强国,经历不起连番战争压轧倾覆,但亦不像小国那般无奈一样,愿意受异域人的驱使合盟,瑛皇并不向任何一方势力靠拢,然而,她所说的时局变幻指的则是如今变化的人心。
三年前的异域人受尽了中原帝国的欺压撵逐,离了家园失了同胞,虽一心仇恨却仍旧屈服于现实,无所作为,然而三年后的异域各族,经过惰的引领与连番得胜,慢慢洗褪了当初的怯弱与忍辱,变得越来越猖狂难以驾驭,想必瑛皇国再也不能维持原先那样默不吭声,静观其变了。
若再不加以反击,恐怕人家就直接踩着他们脑袋撒野了。
——不对,眼下异域已、经开始撒野了。
所以瑛皇国只能选择与强国朝渊结盟,但由于三年前不厚道的事情了寒朝渊国的心,他们必须为此做一些能够重塑朝渊国民信心的事情,比如彻底与异域翻脸成仇,这般便是她先前所言……拥有共同的敌人,同时拥有一个强大的同盟,才是瑛皇国适应现局生存的唯一出路。
舞乐听得似懂非懂,然而虞子婴并没有耐心慢慢解释给他听,便抱着他欲走,舞乐倏地抓紧她的手臂喊了一声:“等等,就这样走了?”他瞪眼,怒嗔道:“我的被裘呢?!”
虞子婴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直看得舞乐眼神闪烁左右移动,翘挺的鼻头沁出细汗时,方撇嘴嗤道:“真麻烦。”
“嫌弃麻烦你就别带我走了。”舞乐看虞子婴没动怒,便私下笃定她是纸老虎一只,得意微扬下颌哼笑一声,然后又想到什么,脸色微黯自嘲道:“像夜里这种邪寒入体,你若想我死的快些,你就随意吧。”
虞子婴看了他一眼,伸手阔袍凌空一卷,便被轿内裁剪成四方的被裘扯过,舞乐只觉身上一暖,便覆上他周身,虞子婴移向他那双无力在衣摆内垂落的腿,便又问了一句:“你的腿怎么了?”
舞乐被她一番举动整懵了,他怔怔地盯着虞子婴。
怎么这么听话?莫非她根本不是他哪位仇人派来劫人的,而是他哪一位欠债的人派来还人情的?
然而,在听到她再次提及他腿的事情,他脸色微变,迅速竖起一堵围墙,柳叶般眉眉的双毛紧蹙,偏头冷冷地注视着阴暗一角,道:“与你无关。”
“或许……”虞子婴迟疑一瞬,乌黑眼珠氲起一丝璀璨异色,道:“我能治。”
“呵~”舞乐勾唇,只发出一声类似讽笑的声音,他偏过脸来,篝火丛影间,映衬出他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因为脸颊过度削瘦,下鄂显得尖细如稚,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两肩。
夜色虽然有时候能够掩藏很多的事情,但有时候却也能坦露很多的事情。
那张被用了掩饰真容,特意描绘浓艳妖媚的面容,经夜凉如水般修饰清洗,褪却了别的多余色彩,还原了他原本那一张最纯、最干净的面目轮廓,亦还原了他眼底最深层、最欲隐藏却早已呼之欲出的渴望。
看他似不信,虞子婴也不再多言,有时候做的比说的更具有信服力,她转身,正欲再走的时候,舞乐扭动了一下,再次打断:“等等。”
“又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