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世为他换一条湿手巾,将换下来的已经焐热的手巾放进清水中,摸摸他潮红的脸颊。
那日他从悬崖坠落侥幸没死,浑身骨头几乎碎裂,在山中踉跄走了四五天终于走出山谷,来到一处炊烟渺渺的村落,灌了铅似的双腿便再也走不动。
远远望见一个孩子从山上劈柴下来,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瘦小的身体却背了几十斤木柴,乱发铺在脸上,远远看去,几乎看不清眉眼。
等醒来时,已经躺在那间破草屋中,孩子是一个十三岁的哑童,脸颊极瘦,却有一双秾丽的丹凤眼,只是冷冰冰的看不出感情。
“你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像早上辰时的太阳,怎么总是这般冰冷呢?”顾轻世躺在病榻,伸手摸索着哑童的脑袋,笑道,“没有名字的话,以后就叫顾辰,怎么样?”
从此,顾辰有了名字,顾轻世有了家人。
红花村在太极山下,离长安城只有几十里,因为贫困,再也没有读书人肯来这里教书,顾轻世伤好之后便重整了学堂,顾辰已过舞勺之年,却大字不识,让顾轻世头疼不已,手把手教他握笔、教他习字、教他作诗、教他医术……
如今蓬头垢面的孩子已经长成了骨架清俊的少年,眉眼逐渐长开,秾丽的丹凤眼不再冰冷得令人心寒,自有一股令人炫目神怡的清秀俊朗。
只有在抱住自己撒娇时,仍然会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背着几十斤木柴眼神倔强的哑童。
叹息一声,顾轻世将手巾递给冥姜,“我出去一下,你先帮我照顾他。”
“顾哥哥!马上要子时了,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