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星传媒。
陆晨终于开始正式写《我不是药神》的剧本了。
不过不是在自己的办公室。
而是在光影特效部门这边,因为《金刚》的后期需要他在这里盯着,不过,现阶段大多数的事情都是朱益在负责。
所以,一般来说。
都不怎么用陆晨出手。
《我不是药神》有两条情节线索:
主情节线是程勇从印度走私仿制药所遇到的法律风险和道德考验。
次要情节线是白血病人如何与高昂的药价对抗。
穿插在这两条情节线索之间的,是程勇和吕受益、阿浩、思慧等人的情感互动。
因此,影片并非戏剧式结构,
而是接近散文式结构,在生活的多个截面中交织出白血病人惨淡的生存图景,同时也凸显在病魔与利益、法与情的纠缠之间人性的各色表演。
不过。
陆晨觉得影片差了点勇敢和辛辣。
它只是一部触及了华国社会现实的某一个角落。
并在这个角落里思考“情与法”、“利益与良知”等问题的影片。
它的诚意和用心大多数时候放在对观众的煽情性冲击上。
在影片中,
观众会痛恨那个真正卖假药的骗子张长林,会不齿于虚伪冷漠的外国药厂,会理解警察的执法。
但更多人会同情那些贫苦无依的白血病人,会感动于病人对于程勇的感激、保护与支持。
为此,
影片精心准备了大量“催泪弹”:
比如吕受益的老婆深情地饮完一杯白酒以表示对程勇的感激;
思慧被程勇在经济和人格上救助后准备以身相许;
阿浩感念于程勇的无私,舍身救他于险境;
在警察局里,一位大娘动情地向曹斌讲述她的无助,肯定程勇的善心;
程勇被审判之后,病友自发在路边送行……
这一幕幕,完成了对于程勇作为“救世英雄”的道德情感美化。
倒不是这种用煽情代替叙事的手法不好,而是陆晨觉得有些刻意了,
这种方式固然可以使观众在沉浸式的观影体验中“恍然入梦”,但会使情节发展和人物塑造难以经受理性的审视,
也会影响情节的自然流畅以及人物的深刻感人,甚至会使观众对于人物的心理动机不甚了了。
例如,程勇在受到吕受益自杀的情感冲击之后,决定重新卖药,观众对此尚能理解,但在印度制药厂停产之后。
程勇用2000元的成本从印度药店回购,然后以500元的价格卖给病人的行为,这点陆晨就会觉得有些突兀。
思慧也善意地提醒程勇,
这样一个月会亏损几十万,但程勇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当还他们的。”
当然这里也可以理解成为,
程勇从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变成了一个富有慈悲心的好人,最后又成为一个有着高贵良知和正义感的英雄。
这个过程,
也是程勇从庸人到凡人,
从凡人到好人,
从好人到“药神”的上升轨迹,
接近于辛德勒从商人到“义人”的弧光。
但是,辛德勒身上可以看到清晰的成长过程以及每一次“进阶”的心理动因甚至严谨的情绪逻辑。
但《我不是药神》缺乏在场景的累积中酝酿情绪的耐心。
也未能以更加严密的逻辑性呈现人物内心嬗变的过程和合理性,
而是过分依赖煽情氛围的营造,
让人物在特定的氛围中作出相应的反应,却未能更好地考虑人物内在的性格因素和心理因素。
虽然陆晨觉得原版的《我不是药神》差了点意思。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
它依然能在许多地方触动观众的情弦,
并且引发观众的共情与思考。
他也最大限度的贴近了现实,贴近了现实中那些被遮蔽的群体。
那些被有意无意地忽略的社会现象,并通过一个小人物的努力撕破了灰暗现实的一角。
冲破了法律樊篱的凛然之处,抵达了充满人情味的道德至善。
“……”
大框架继续保留,陆晨修改的都是一些小细节。
心念一边动着,陆晨一边动笔。
实话实说。
陆晨还是挺喜欢原版的设定的。
全篇没有一个坏人。
陆晨在看原版的时候,当看到老奶奶拉着曹斌的手说道:警官,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那一刻,他的眼泪还是瞬间破防。
很多人看到这里,都会在想,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因为吃不起药,看不起病而离开这个世界,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但是影片中张长林的一句话却将观众给直接打回了现实:我发现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治不好,那就是穷病。
讨论生死从来都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生是对生的敬畏,死是对死亡的恐惧。
就像每天都要遭受病痛折磨的吕受益,甚至想通过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对于他而言,他害怕死亡,但活着同样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陆晨相信很多看到这里的观众都会希望他早点解脱。
因为活着,
每一分,每一秒对他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至少死可以给他带来解脱。
回到正题。
这部片子没有一个坏人这点。
陆晨选择了保留,
程勇是好人吗?
很多人看到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程勇绝对是个好人,就凭他最后贴钱卖印度仿制格列宁,他就是一个好人,他延续了很多人的生命。
可实际上,他是一个“烂人”。
影片的开头,程勇的前妻带着律师来和他沟通儿子程小澍的抚养权问题。
程勇一听前妻要将儿子移民到国外,当场发飙,坚决不同意放弃儿子的抚养权。
甚至当着律师的面动手殴打前妻,最后被抓到了警察局。
一个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会是一个好人吗?
绝对不会。
除此之外,再来说说影片中的那些“坏人”。
张长林算得上影片中最坏的一个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