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自来时路上便始终沉默不言,应是她那养娘教唆了什么,始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怎的此时却突然愿意亲近了?

……是了,幼小离家,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平日也还罢了,生病时却最是容易脆弱无助,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严慧君叹口气,心里也软了下来。

纪清歌却不管那许多,只顾扑在严慧君怀里抱着她不松手——不管此刻是真也好,是梦也罢,她此刻只觉得满心都是愧疚酸涩,不由眼眶都红了。

她的师父,玄碧真人严慧君,是她短暂一生中曾经向她伸出手,愿意给她指引和帮助的人。

不为财,不为势,不为一己之私,不求回报,仅凭本心,就冲着曾经那样不懂事的自己伸出双手……可她又是如何做的?

她听信了养娘的谗言,认定了师父是别有用心!否则怎会半途拦截?将纪家说定去寄住的清心观硬生生改成了她执管的灵犀观?这与明抢何异?除了贪图淮安纪家的银钱还能是什么!

可笑她直到数年后回转纪家才知道,她寄住那些年,堂堂的江淮首富,淮安纪家,根本不曾给过灵犀观一个铜板!

而她那继母原本想将她送去的清心观,却根本是个名声狼藉的淫观,打着修道的旗号艳帜高张,观中女修与花楼中的妓子无异!

她的师父不过是一颗慈心,不忍见她稚龄幼女被送去那般不堪的地方坏了名声,才执意拦了她罢了。

纪清歌心中思绪翻涌,抱着她的严慧君却不知她在想什么,这小小的女孩也是命苦,生母早逝,继母把持家宅,生父竟然不管不问,任由继母捏了个克亲的名义就要将才六岁的孩子送去道观,名义上是寄名修道,但却是寻了那样不堪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