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眼中再寻常不过的师门比斗,或者琐事冲突之后,他总会严厉地责罚元昭,往往下意识地矫枉过正。

即使后来,他们逾越了师徒之情,他也不曾有一日松懈,唯恐稍有不慎,元昭的魔气就会失控,为祸人间。

“在我坠下堕神台,神魂散落的这三百年间,不必承担戍守虚渊之门的责任,也无需卷入世事纷扰,所思所想,便与以往产生了些差别。”

他摩挲着傅含璋泛起薄红的眼角,柔声道,

“骂名又如何,污蔑又如何,能够问心无愧评价自身的,永远只有我们自己而已。”

“你名为妖孽,自诞生至今却并未引来任何祸患。三百年前的戮天之战乃时空乱流所致,至于长期混乱的魔域,也是在你成为魔君,统一全境之后,才逐渐强盛起来。”

“过去我听信他人的话语,如今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夜北微笑,“昭儿应该是什么样的,我早已亲眼见证。”

“师尊……”

傅含璋死死咬住嘴唇,喉头溢出破碎的呜咽。

生存在这世间数百年,他始终背负着妖孽的骂名,长久以来更是活在被背叛被伤害的绝望之中,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一遍又一遍温柔地告诉自己,他应该是怎样的。

不是人人畏惧的灾殃祸患,不是令人胆寒的无渡魔君。

而是傅含璋,是元昭,是他自己。

泪水逐渐盈满了干涸已久的眼眶,他靠倒在林夜北的膝盖上,双手颤抖着揪住柔软的衣摆,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漫长的人生里,从没有一刻如同眼前这般,情思所至无从停止。

温热的泪滴在傅含璋苍白的脸上恣意蔓延,很快沾湿了林夜北的衣衫。

他长叹一声,搂着傅含璋的颈项,让他更深更紧地依偎在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