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声地喊:“余淮。”
他应该是认出了我的声音吧。否则为什么停步的时候,那么僵硬。
余淮拒绝了我提出的帮助。
“博士我决定不念了,我这个专业可以中途拿一个硕士学位,也不亏,这样回来工作的话,出路也不错。困难只是暂时的,你别担心。”
他很感激地朝我笑,语气中没有逞强的意味,朴实而坚定。
“我妈妈的病不能再换肾了,只能就这么继续做透析,―个星期一星期 地撑着。难受是难受,但把它当成吃饭睡觉不就行了吗?人每天都要吃饭, 不吃就会死,跟做透析是一回事儿,想开了就好。等我工作了,我爸爸就不用一个人支撑整个家了,能缓解不少呢。”
当年那个骄傲锐利的少年,有一天也会这么平和地对我讲话。再也听
不到理想主义的大志气。
“放弃清华的时候,我是有点儿不甘心。但是这次我没觉得特别难受。 一路衣食无忧地读物理到博士,去美国搞科研,这也太天真了,不是我倒霉,是我髙中时一直不切实际,从来没考虑过现实的压力。你要是以为我都这个岁数了还因为这些想不开,那可太小瞧我了。”
他笑得更爽朗了。
也离我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