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知道逢年记性好,无论是人还是物,看一眼就不会忘,便也不再质疑,只默默把看似好人的银环列入了心头那卷花名册,免得日后自己也着了道。
一声轻响,是殷筝放下了装着口脂的小瓷瓶。
瓷瓶造型圆鼓,做工精致,釉面冷光流转,本该夺目异常,但却被拿着它的手抢去了所有的光彩。
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一掌便能环住整只腕子,手背因皮肤过于白皙透出了血管的淡青色,手指纤长,形状漂亮的指甲修剪圆润,里里外外别说是不起眼的小伤疤,就连长期提笔写字该有的茧子都没一个,端的是柔弱无力,比瓷瓶还要温润细腻。
逢年和过节同时看向殷筝,就见殷筝微微侧头,语气平和,音色如山涧清泉,透彻微凉:
“把衣服拿去洗了吧。”
逢年听殷筝这么吩咐,便知道她们这位脾气绵软的姑娘又要忍气吞声,就很不高兴:“姑娘!她们这么欺负你,你该去和老夫人告状,让老夫人给你主持公道啊!”
殷筝的生母是殷家老爷纳的胡姬,早在殷筝出生那年就没了,所以殷筝自小便被抱去给老夫人养,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
可殷筝并未被煽动,反而无奈地安抚起了自己的丫鬟:“一件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逢年恨铁不成钢:“就是因为你脾气太好了,她们才敢欺负你。”
殷筝装作没听到,问她:“我的早饭呢?”
逢年的怒气如烈火遇冰,顿时就消了,她垂下头,声音细弱蚊呐:“打翻了。”
逢年的性子没殷筝那么软,也没过节那么冷,发现银环故意把衣服扔进水桶,她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奈何银环是四姑娘身边的丫鬟,四姑娘又是当家夫人亲生的,后厨里的人自然也都帮着银环,挡在银环面前。
逢年气不过,就和他们推搡了起来,打翻了装着早点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