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沈鹿还没回来,但陆生已经醒了。
颜令不止该怎么形容那副画面,他家那个又破又小还没有恒温系统的昏暗的房子里,突然多了个贵气的人。他安静地靠坐在床上,从窗里透进来的阳光洒落在他肩头,他抬起头来,下意识追着光,柔顺的黑发散落在肩侧,脖子里缠着纱布,美丽又孱弱,似一副画,只可惜这幅画好像丧失了灵魂。
他看不见了。
一个寒冷的雪夜,没有夺走他的生命,但夺走了他的光明。或者说,几乎夺走了。
沈鹿一直在想办法救治他,他的眼睛说瞎也不完全瞎,一只眼睛还能看到点模糊的人影。颜令不止一次感到惋惜,因为他觉得那双眼睛很漂亮。就像孟萍夸过他的话一样,自那以后,他就觉得眼睛特别重要。
那天之后,苏枣枣就经常会偷摸着过来。她又恢复了那古灵精怪的小恶魔的样子,唯有在陆生面前会收敛一些。
她拿了本书,叫《见春山》,说这是陆生最喜欢的书,经常坐在床边用稚嫩的嗓音读给陆生听。每每在这个时候,沈鹿就会安静地坐在一边,拨弄火炉给他们取暖,也会煮点好吃的东西大家分着吃。
关于那一夜的事情,谁都没有多提。等到一段时间后,雪季结束,陆生终于可以下床了,他再次走出家门去到街上的那一天,恰好是蓝铃花在街头巡演。
他们是一起出门的,陆生走累了,就坐在那片红砖墙下休息。不远不近地看着蓝铃花的演出,看起来还挺喜欢。
颜令则挤到人群里看孟萍去了,他又见到了那个仙子,看着载歌载舞的人群,心中的向往愈发强烈。苏枣枣拉着沈鹿在街上跑,她总是有许多主意,小小的年纪仿佛能看透人心,话还特别多。
她买了好吃的糖回来,一半是陆生的,剩下的三人平分。虽然沈鹿是机器人不能吃糖,但也总能分得一份。
看完演出后,陆生似乎多了点想法,人也从那沉静、平和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多了点鲜活。他决定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