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鸳放下身后的包裹,绕到窗前打趣:“约莫十几日前才把你偷偷送到宫里见了陛下一面, 怎么这临到快要回京城了,反而开始在这里做出一副小女儿家家的愁思之态了?”
有么?
祁央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调整好表情,轻松做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一定是余鸳姐姐你看花眼了。”
虽然这么久相处下来,余鸳早已习惯她的秒速切换,但这会面对着一秒钟重新恢复在她脸上的温和有礼的微笑,还是一阵恍惚。
从小就似迷雾一样捉摸不透的女孩,这几年间不仅个头抽条似的疯长,连那本就深沉似海的弯弯绕绕的心思城府,也是以惊人的速度在同步成长。
余鸳感觉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个裴家小姑娘了。
想当初,暗地里清理那些陷害裴家败落的元凶之时,所有参与之人恐怕都只对这个一朝沦落于泥沼中的可怜孤女怀有深切同情和怜惜。现如今回首看来,这件事虽恍如昨日,只是那个瘦弱不堪的女孩却朝着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方向蜕变,迅速成长,如今隐隐要在一朝之中翱翔而起,搅动风云。
这些年间,她跟着余鸳东奔西走,借着容成姣暗中授予的一个强有力的“通行证”,将羌国的大片国土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也将所有都城要塞、纵横势力的脉络梳理了个遍,革除弊病,以一种非常独特的方式帮助容成姣维护她的统治。
虽然这种比喻很奇怪,但是有时候,余鸳总是莫名觉得,自己身旁跟着的这个小尾巴像极了容成姣女皇的小眼睛。她替她发现那些藏污纳垢的地方,然后稳准狠厉地下手清除。
只是,每当回想起这个女孩幼时说过的话时,饶是余鸳都忍不住蓦然慨叹。
而今,这把隐藏在暗处的利刃要展露出鞘,从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脱颖而出,一跃成为挥斥方遒的宝刀,那么在这本就充斥波澜诡谲的京城中,势必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可这个像神祇一样几乎无所不能的少女,却在每每提及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时,总是会卸掉一身伪装的盔甲,不再是那副永远淡淡的模样,而是像小女孩一样红了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