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没有表演的胡姬也没有奏乐的乐人,只有一个穿褐色圆领袍的随从拖持着一把西域式样的银壶弓腰将一只银空杯倒满,旁侧安坐着一个红袍官员,待酒斟满便伸出手端起银杯细细端详着杯中的葡萄酒。
“相府的人来报说李元符已病入膏肓,便是连行走都需要人搀扶,小人已去信让他候在门外代替守夜,以防不测。”
红色的酒液在烛火下印着一双有些许湿润的眸子,随着轻轻摇晃,杯中的双眼变得格外模糊,而后举杯一饮而尽。
——当——空杯被重重砸在木桌上,“堵上身家性命却越走越远。”旋即长舒了一口气,用食指沾了些许茶水在桌案上比划,“再去办一件事,查清这个人后想办法掌控为己用。”
随从见之将酒壶放下走到桌前叉手应道:“喏。”
待人走后,红袍撑着膝盖跪坐起身,随手拾起桌案上的酒壶踉踉跄跄的从房中迈出至阁外的长廊上,一手扶着兰轩一手拿着酒壶仰头往嘴中送酒,看着楼前府邸内的灯火,眼中闪烁微光扑朔迷离,后悔与怨恨交织在一起,就连入口的西域葡萄酒也变得十分苦涩。
清风徐来,一股淡淡的花香萦绕鼻尖,哒,哒,哒身后的房中突然传来脚步声,声音轻柔不似男子,不胜心烦的人抚着额头沉了一口怒气压在心中道:“不是说了我不需要”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世家女子在十四夜的灯会皆盛装打扮出来赏灯,入内的女子显然还未来得及将华服更换下,旋即迈步上前将红袍手中的酒壶卸下,“王舍人心伤,便在这儿躲着一个人喝闷酒么?”
王瑾晨回头,反复开合了几次眼睛才看清女子额间的花钿,如唇上口脂,妖艳如火,“宋姑娘怎知我在这儿?”
宋令仪靠近栏杆垂手轻轻搭在杆子上,俯视着眼前整座相府,微风轻轻从楼顶吹过,拂起肩背上浅红色的披帛,“相府旁边唯一一座酒楼,能观全整个坊间,且以奴家在洛阳的人脉,想找到王舍人还不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