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协议,对于双方来说也算是各取所需,实现了双赢。而实现这个局面的前提,就是先把十八芝这个绊脚石除掉。在双方利益一致的情况下,不管是派出军事观察团还是联合作战,都显得十分顺理成章。
在这次会议结束五天之后,许裕拙就带着福建水师所属的六条海汉产战船回到了金门岛。尽管钱天敦在会议上说过要等下个月海军船只抵达之后才开始执行巡航任务,但在许裕拙的强烈要求之下,这六艘船与驻防本地的两艘“探险级”和两艘“探索级”海军战船还是提前进行了混编,并且与海军人员开始了同样内容的日常训练。
3月3日,第一次在福建海峡执行巡航任务的联合舰队,就靠着准确的情报在南日岛以东约四十海里处成功拦截了从浙江前往澎湖的一队商船。
这一队商船一共七艘,运的全是十八芝在江浙一带采买的各种物资,船主全是江浙的商人,此外还有两艘隶属于十八芝的武装商船作为押运同行。
这次十八芝的人在江浙采买的时候就已经被福建派过去的探子盯上,在费了不少工夫之后,终于买通了其中一艘船上的船老大,知道了他们的大致航程路线和出发日期。于是探子立刻把这消息送回了福建,然后许心素得到消息后又赶紧通知了金门岛上的海汉人。正好联合舰队混编完成,钱天敦便将拦截这支船队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海汉方面带队的军官是归化民军官谢立,他在海军中是被委任为大副的第一批军官,资历已经算得上是老人了。如今海汉几大舰队的穿越者指挥官都还没到福建,他目前就是海军驻福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所有出海作战的任务也都是由他来负责谋划和指挥。
福建水师的带队军官则是许裕拙亲自下场,他在胜利港军校培训期间,也曾与谢立有过短暂的同窗之谊,说起来也算得上同门师兄弟了,一起带队出海作战倒是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隔阂。
这支由十二艘战船和五艘后勤补给船组成的船队在南日岛以东海域转了两天,便等到了猎物的出现。在亮出旗号并进行了警告性质的炮击之后,江浙海商的几条船都很知趣地降帆减速,等待查验。但两艘十八芝的武装商船却是调转了航向打算逃跑。
虽然双方在遭遇时尚隔着一段距离,但联合舰队的船只在航速上的优势迅速就弥补了这段距离,半个时辰之后追上了这两艘武装商船,并直接用炮击手段对两艘船进行了近距离的攻击。武装商船上的海盗虽然也试图用土炮、火枪、弓箭等武器进行反击,但他们这些装备的射程和准头实在太差,根本不足以给追上来的战船造成任何威胁,反倒是被战船上发射的几轮葡萄弹收割了不少人头。
联合舰队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完成了对这支走私船队的俘虏。根据初步的战果统计,这支船队试图运往澎湖的物资中主要以粮食为主,光是大米就有四千担之多。此外引起军官们注意的还有十八芝从江浙一带的卫所军手中购买的大明制式火器,包括了一百七十多支鸟铳,三十多支鲁密铳,十七门佛郎机炮和四十多桶火药,以及制式盔甲八十多套,刀弓五百多把。靠着这些武器,倒是可以武装起一支小规模的精锐部队了——当然了,这个精锐只是对十八芝和普通卫所明军的水平而言,距离现在的福建明军装备都还有着一定的差距。
海汉军方并不介意盟军派出高级军官组成的军事观察团在战时到民团军中观摩,事实上这种做法最早便是由海汉主动提起的。最初的时候当然是以推销自家的武器为主要目的,顺便宣扬一下武力。而随着与福建军方的交往日渐密切,双方在作战行动中合作的机会也越来越多,海汉民团也的确需要明军能够在战场上更好地配合自己进行协同作战,因此通过军事观察团的形式来增进互相了解就更为必要。
与这支从海南岛调过来的部队前后脚抵达金门岛基地的就是明军的军事观察团,总共二十五人。这批明军军官全部都有在胜利港军校接受培训的经历,可以算是福建明军中对于海汉军制认识比较深刻的一批人了。而且其中姓许的就有十人,剩下的也都是许心素阵营里的人,可以说完全就是许心素的私军精锐。许心素的四子许裕拙和子侄辈的许甲齐都在其中,也足见许心素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了。
2月7日下午,福建明军与海汉民团的第一次联席作战筹备会在金门岛的海汉营地召开。
“今天把大家集中到这里开会,目的应该是在座各位都很清楚的,我们最迟在年中就会发动对澎湖列岛的作战,今天这个会的内容就是对第一阶段的行动作出具体的安排。”钱天敦亲自出席并主持了这个会议,在他的身后是一副巨大的台湾海峡地图,上面准确标注出了金门岛及澎湖列岛所在的位置。
钱天敦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情况,十八芝下属势力基本都已经被驱赶出了福建沿海,其活动范围也被压缩到澎湖列岛周围海域,但十八芝大概也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所以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现在有什么样的反应,采取了哪些措施来跟我们进行对抗。”
许裕拙应道:“钱将军,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照贵方所提之要求,已收紧省内沿海各州县的粮食、药品、生铁等行当的买卖,力求不让这些东西再度通过贸易流入到十八芝手中。但十八芝还是在设法从江浙那边购入他们所需的物资,我省水师船只有限,很难封锁住澎湖与江浙之间的航道,眼下还没有更管用的办法。”
钱天敦道:“只要十八芝手里还有银子,总是会有人愿意把东西卖给他们的,就算禁得了福建也禁不住福建之外的地方。但我们封锁了福建的渠道,就可以增加他们从大明采买物资的成本和时间。十八芝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稳定的进项,还要养活上万张嘴,如果换作我们在郑芝龙的位置上,压力一定会非常大。何况他们从江浙购买物资的渠道应该也不是那么稳固,要是被我们拿到确切的消息,随时都有可能在海上截了给他们运货的船只。”
许裕拙点头赞同道:“钱将军说得极是,只需让十八芝知道,我们随时可以掐断他们的路子,就足够让这帮贼人整日提心吊胆了。”
钱天敦接着说道:“虽然江浙那边的商人怎么做买卖,我们管不着,但要打听他们买了些什么,应该不会太难吧?”
许裕拙道:“两个月之前贵方提出这个方案之后,大人也料到十八芝会绕开福建从其他地方采买物资,因此早就派了人手,前往江浙几处主要的州县港口潜伏,近日倒是有一些消息回来。”
许裕拙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准备好的资料,向在座的人介绍道:“这是上月十八芝在宁波所采购的物资清单,有大米二千六百担,布匹四种共计三百八十匹,生铁七千二百斤,药材共五十一味四百余斤。另外还购买了七艘鸟船,两艘福船,活禽畜若干。据传回的消息说,十八芝的人在当地市场上出手极为阔绰,只要是他们需要的物品,大多不会还价就直接买下运走。类似这样的报告,我方还有六七份,十八芝所采购的内容大致相同,只是地点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