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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死都不怕,却害怕活着,最后,还要被安上一个矫情的帽子。

郁鸿和周舟这一代人,经历了困难的年月,在他们的价值体系中没有什么比饥荒饿死还难的事,自然也很难理解“抑郁症”这种病。

不缺吃、不缺喝,就只有学习这一件事,怎么就“抑郁”了?这有什么好抑郁的?

别人过来找事,别搭理不就行了?

周郁把病历塞进了书包,有些事不需要开口就已经知道结果是什么——如果郁鸿知道了这件事,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她会带着周郁去医院做检查,如果检查结果还是抑郁症,她就会陷入“周郁怎么会得这种病”的死结。

再然后,周郁就不敢想了。

从小到大,郁鸿都是很大气的家长。

周郁和别的小孩起了冲突,郁鸿第一反应不是问清事情的缘由,而是先斥责她,为什么要把弟弟/妹妹/哥哥/姐姐弄哭。

“除了事情不能只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要先反思一下自己,你要是没有毛病人家怎么会找上你?”

——要不是你心理太脆弱了,怎么会得上这个病?

此后,周郁像是陷入了一个魔咒,她强迫自己无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强迫自己融入周围同学的圈子,强迫自己变得健谈爱笑,强迫自己去学周围“正常人”的言行举止,好像自己没有生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