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的眼前升起了一层薄雾,像在黑夜中摩挲前行的旅人,在一片绝望中抬头时,窥见了启明星。长久以来她都装作和同行人一样,有一副夜视眼镜能够在漆黑一片的绝境中畅通无阻的前行,但每当看不见的荆棘刺破皮肤时,不堪一击的谎言在灼热的疼痛下溃不成军。
她可以骗过别人,但骗不过自己。
她是双相情感障碍重度患者,明明没有办法喜欢一个人,但当向笙直白地将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的时候,本该平静无澜的海面,那一刻波涛汹涌。
“向笙,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周郁喃喃说,“慢慢的,我也就不喜欢你了。”
“嗯,”向笙摩挲着她的指甲,说,“好像不太行,我想喜欢你,也想你喜欢我。”
周郁深吸了口气,当她在向笙眼睛里看到自己时,她迟到了许久的勇气终于到站,她望着向笙,一字一句说:“我有双向情感障碍,就是躁郁症,可能前两天我还兴奋的不知所以,下一分钟就有可能难过的想自杀,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你给我什么。”向笙的眼神温柔的像是有三千红尘沉溺在她的眼里,但从始至终,她的眼中都只有一个周郁。“
“周老师,我们其实都一样,都是病人,得的病也都是现代医学还没有攻克的难题,”,向笙说这些话时,始终直视着她,眼神坦荡热烈,“我们都是病人,生病了就要去医院,去打针,去吃药,去治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不喜欢吃药的话,能不能让我哄一哄你?”
“或者,你哄一哄我,我很好哄的,”向笙抬手把周郁眼泪擦干,浅笑着说,“比如现在,你点一点头,我就会很开心。”
周郁望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曾经她以为最困难的事在刚刚都已经做到了,现在只是遵从内心去尝试好好爱一个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向笙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上了一吻,声音因为感冒变得低沉喑哑,但依然欢喜难藏:“盖章,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