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来了,未及烫,宝玉就道:“不必烫热了,我只爱吃冷的。”
薛姨妈忙道:“这可使不得。吃了楞酒,写字手打飐儿。”
宝钗笑道:“宝兄弟,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难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热?若热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若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以五脏去暖它,岂不受害?从此还快不要吃那冷的呢!”
宝玉听这话有情理,便放下冷的,命人暖来方饮。
黛玉瞧见宝玉这般模样,似是终于遇着了个能制住他的人,不觉一乐。转念间她却又暗恼宝钗自来了后,竟是谁都关心的,还无论关心谁都说得出大段道理,叫别人不听她的也不行,而今连往常与她最为要好的宝玉,竟也听起了宝钗话来。
只是黛玉一时间没什么可说的,便磕着瓜子儿,只抿着嘴笑。
可巧雪雁走来,与黛玉送小手炉来。
她这一来,黛玉对宝钗的暗恼竟得了含沙射影之计。黛玉当即含笑问雪雁:“谁叫你送来的?难为他费心!哪里就冷死了我。”
雪雁道:“紫娟姐姐。怕姑娘冷,使我送来的。”原是紫鹃回到房中,得知黛玉去了看宝钗,又只披了对衿褂子,便忧心黛玉了。
黛玉接了手炉,抱在怀中,笑道:“也亏你听她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她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