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来对人间的花卉不太熟,也并不清楚须佐先生口中的玫瑰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打从须佐先生来问过我关于蓝色彼岸花的事情之后,起先的几天我一直有些担心,但日子却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

几日之后,雪村拾掇了行囊踏上了寻取药材的路,而少了趁手药童的须佐先生自然而然地就把我抓了壮丁。

话是这样说的,可我需要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帮月彦调配日常调养身体的药而已。

那日之后,我与月彦之间的关系愈发微妙起来——那天的事情我实在有些想反悔,可既然已经说出了那种话,突然翻脸不认什么的似乎也有点过于伤人了。

况且以他此刻的身体状态,几乎可以说本就是凭着一丝精神吊着的,如果我此刻釜底抽薪,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于是我便彻底放弃了挣扎。

雪村说得一点也没错,我总是喜欢在事情的发展偏离自己的期待的时候将一切归咎于命运,这样我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这样的事实,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自己内心里也并不很排斥的温存。

因为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明明曾经那么歇斯底里,明明自己最重要的骄傲都曾经被这个人践踏,为什么那种情绪能渐渐平静下来呢?

或者那样的情绪从来都没有过丝毫的褪色,只是他指尖的温度,他发丝的触感,他或是温柔或是傲慢的华语,他睡梦当中露出的那一点脆弱情绪,和着飘落的樱花,和着庭院里的风景,和着那天有点缠绵的雨丝一点一点地侵入我的梦境,织成了一张让人无处遁形的罗网。

我也许是喜欢他的,尽管我还恨着千年之后那个恶魔,可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月彦而已。

于是这份本不该存在的感情便随着几场透雨,伴着庭间愈渐葱茏的浓绿疯狂地生长着。

时节渐渐到了初夏,庭间的温度愈发让我有些难耐。可我还是偶尔会撑着伞与月彦一并在池边吹着风,看着锦鲤自在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