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戟双眼不正常地干瞪着,慢慢的,伸手按在坟包上。

她死了吗?他不信。

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她这么恨他,怎么能不报复回来,就先走一步去九泉之下。

他要亲眼所见。

时戟双手刨着泥土,围在远处的禁卫军,只看那尊贵的男人,赤着双手挖泥土,泥土嵌到他指甲里,掀翻他的指甲,鲜血淋淋。

他全然无察,一直挖着。

凌晨的时候,天际泛着鱼肚白,清冷的风,一阵又一阵的。

后来,他的动作停下来。

时戟先是笑了,不知道在笑什么,笑着笑着,他目中出现依恋、怜惜。

透过森森白骨,他却没感觉到任何不适。

他握着白骨的手,他知道这里曾经的温度,然而现在,除了冷硬的白骨,她没留下别的什么给他。

良久,他动了动,他爬到挖出来的棺椁里,合衣躺进之中。

这一刻,时戟抬眼望着日光熹微,他眯起眼,一直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少见地安宁下来。

他觉得,就这样吧,他也累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现在也在她身边,只是,她是白骨,他是肉身。

让他也变成一副白骨,把他打碎,融入她小小的棺椁。

用层层黄土,把两人紧密联系起来。

生前他纠结的那些东西,现在,已经变得不重要。

一起葬在江河边,看潮起潮落,月缺月圆,以后的每个日子,他都不会缺席,也绝不会和她争吵,她想调香,那就调香吧,只有一点,她就算想让他离得远一点,也不可能了,他的骨头和她交融,没什么所谓。

他戎马前半生,后半生位高权重,君临天下,如今,躺倒在这里,他才找到归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