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惜字如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漆黑的眼睛有细微的颠簸:“你要去哪里?”

盯着远处暗蓝的天,郁以云没有回头。

她心想,这是个好问题,缓缓开口之时,忽而外头狂风大作,她说出口的一句话顺着大风,散落在每个角落。

“真君,四海之内皆是我会去的地方,除了飞星府,除了孚临峰。”

岑长锋一顿,他胸膛极快地起伏,稍顷,地上已经碎裂的长剑,更是“簌簌”掉着碎渣。

向来道心稳固的人,竟有些茫然。

他从不认为有什么是能够定音的,修炼是如此,于情之上,亦是如此,前面不顺利,那就在后期下功夫,去补,去偿还,不管要出多少力气,他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郁以云却云淡风轻:“强求不可取,真君如此悟性,竟然会识不清么?”

岑长锋屏住呼吸,

他待如何识清?他识不清。

可是郁以云这句话,彻底掐灭他能做的任何补偿。

矛盾于心腔内碰撞,他隐约在喉咙里闻到铁锈味,在极度的克制下,他缓缓松开桎梏。

郁以云轻轻松口气,稍微用力,脱离他的手,一步步走出主殿,迎着孚临峰上的飘雪,向山下走去。

她后来偶尔会想起确有那么一天,她主动与岑长锋决裂,留孚临峰大雪漫天。

当下,她在孚临峰下找到黑蛋,果然,这傻黑马就是饿得摇头晃脑,也不肯抛下她先去吃灵草。

为了犒劳黑蛋的等待,她就地取材,在飞星府割一大把灵草灵植,不枉她此行。

她坐在黑蛋上,一边投喂黑蛋,一边催它走,一人一马沿着一道斜坡缓缓下山,身影映在暗蓝色天幕,天际挂着一轮新月,月儿弯弯,若飘荡在星海中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