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七海终于不再赶我了。

落在我头上的手轻轻柔柔地抚摸着我,虽说用安静形容烧着开水的房间有点奇怪,但是现在确实很安静。

安静到,

就像淡色的花苞在某个月光皎洁的夜里绽放,柔软肥美的花瓣一瓣叠着一瓣,毫无声息地组成一朵闪烁着莹莹光泽的昙花。

不过,这朵安静的昙花好像总是觉得自己没什么意义,又或者觉得不需要谁欣赏,所以一点不愿意与其他花朵竞争。

他只是混杂在“花”的名头之下,悠闲又默无声息地对夏季完成大自然和生命赋予他的开花的责任,享受着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一夜,一夜中完全属于他自己的月光与清风,偶尔听到人也好非人也好的赞赏也心满意足。

一夜过后,安静的昙花会自顾自地合拢,坠落,离开,留下绿叶等待着下一朵新生命。

如果有旁的什么生物注意到他,他就对他们笑笑,理所当然地说“接下来的季节就交给你们了”,好让这些比他晚来的小家伙们继续爱着这个夏日。

这朵花就这样安静地过了一生,那么快得来又那么突然地离开,如果忘记观察的话,很容易在夜晚的某个梦境错过观赏它的好时机。

与这朵花一样安静的七海轻抚我的发顶,那些丝缕的情绪融入蝉鸣与水泡炸开的声音,让我的心变成沉淀的矿物质、变成作成花泥的落叶下沉、下沉,落入土里宁静地吐芽,开出一朵又一朵花。

在花海簇拥下,我无声地抿着嘴笑。

——说起来,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我捏着七海的衬衫,小步缀在他身后找到水杯,又撵着他的脚步坐回床边,看他一左一右两个水杯来回倒水,热气氤氲着他的脸,折射出清浅的光。